第47部分(1 / 4)

小說:蒼壁書 作者:九十八度

四周寂靜,夭紹強迫自己定神看書,無奈心底仍有不安隱隱作祟,耳邊總迴盪起夢中那刺客的獰笑,血腥的場景更是逐漸清晰地浮現於眼前。她甩了甩頭,放下書簡,推開窗扇。

冷風拂面而來,冰涼徹骨,終於將她凍得清醒幾分。

夢已遠去,她抬頭,漫天星華璀璨。

如此寒夜,整個刺史府早已不見人走動,零星幾盞燈籠懸於長廊下,微若螢火的光芒更稱得夜色深邃黑暗。風吹得久了,夭紹耐不住寒,待要伸手關窗,目光一落,卻又怔住。

閣樓下的池邊,那立於梧桐樹下的黑衣宛若冰石築成,動也不動。夜下他一人獨立,如此蕭索,而又如此寂寞。夭紹望著他,想要下樓近前,卻又覺得他背影剛毅削冷,孤寡太盛,近在眼前,卻又分明遠在千里之外。她遂收回關窗的手,站在閣裡,靜靜相望。

不知多久,當夭紹疑似自己也將被凍成冰石時,終於見他身子輕輕一動,轉過頭來。

相距並不甚遠,也不甚近,恰瞧得清彼此的容貌,眸光相對。

枯葉積雪,池水冰封,連他看過來的目光,也似漸漸被寒風凝結。以那樣透涼的眼神望入她的眼眸,冷漠得好似從未相識,從未相知。夭紹扶著窗欞的手微微顫抖,見他回頭,她唇邊本帶著淺淺的笑意,此刻卻感覺有什麼冰涼刺骨的情緒正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讓她再也笑不出的難受。

他望了她許久,終於一低眉,垂手拿起腰間的玉笛,靠近唇邊。

笛聲悠揚,聽入夭紹的耳中,再熟悉不過。與怒江上她吹奏的曲子一般,這也是他年少時所譜,本是纏綿婉轉的曲子,而這一刻他吹來,卻是悲涼得讓人心碎魂傷的悽然。

他靜靜吹奏,她靜靜聽罷。笛聲停歇時,她不知為何已是淚流滿面。

商之再望了她一眼,轉過身,飄然離去。他走得迅疾,如逝去的清風,夭紹無法挽留,默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似望著隔世的煙塵。

有些事情,不必言明。冰雪聰慧之下,所被矇蔽的,不過是逃避的心。無論是現在的他,還是原先的她。

翌日一早煦陽和麗,沈伊不顧夭紹一夜未睡好的疲憊,領她遊逛范陽城。夭紹心事重重,一路寡言少語,木然望著馬車外繁華的街市,精神睏乏。沈伊豈是能忍寂寞的人,在一旁百般討好,花樣頻出,夭紹不忍敗他興致,偶爾亦回頭笑笑,與他搭訕幾句。

時過正午,兩人在城中采衣樓用膳。

范陽城胡人甚多,民風豪放。此處的采衣樓也一反他處寧靜雅緻之風,並無絲竹之音。胡樂胡舞,取悅諸客。

沈伊挑了窗邊桌案,與夭紹坐下。

旁邊一桌的客人皆衣著不凡,捲髮長髯,眼眸碧翠,一看便是胡人。幾人正握槊而戲,氣氛頗為歡騰。沈伊不時探頭觀望局勢,夭紹靠著牆壁,側首望著外面的街道。一抹玉藍身影忽然出現於視線內,夭紹怔了怔,輕輕一笑:“是她。”

“嗯,何人?”沈伊聞聲回眸。

“認錯了。無事。”夭紹聲色不動,端起僕役送來的茶湯輕抿。

沈伊眺眸望去,目色深了深。

夭紹喝過茶,再回頭時,卻見那玉藍身影已近在眼前,正站在采衣樓外,仰頭看著匾額。

輕紗半遮住了那女子的容顏,唯見她目光幽涼,分外惆悵。女子回過頭,看見於窗旁而坐的夭紹,不禁一愣。夭紹微微頷首,那女子亦輕輕點了點頭,倒似相逢的舊友般,打量了彼此片刻,各自掉開目光。

僕役送上酒菜,夭紹執箸,對面的沈伊卻久久不動。抬眸一看,卻見他正望著那藍衣女子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伊哥哥!”夭紹高聲喚道。

沈伊回過神,遮掩一笑:“天色明媚,我看得入神了。”

“是麼?”夭紹挑挑眉,也不點破,自給他斟酒。

沈伊心神不定地拿起酒杯,思緒仍流連在方才那女子腰間繫著的一柄彎刀上。刀鞘上雕著的那朵金絲蘭神韻風雅,分明是沈氏信物――

看來我要尋的人已經有了方向,他微笑,舉杯飲盡。

兩人回到刺史府時,身為朝廷特使的慕容虔已至。沈伊與夭紹在偏廳行過晚輩之禮,慕容虔瞥著一身男裝的夭紹,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道:“你竟私留北朝未回,被人發現,兩朝又生風波。”

夭紹垂了垂頭,輕聲道:“婆婆來信說,已寫密信呈北朝陛下為我說明了此事。”

“是麼?”慕容虔一怔,又道,“那也不該跑到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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