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如此代價,誰賠得起?只要皇帝心思不變,裴行再狠再恨,也不會在此刻妄下殺手。”
“但願如此,”偃真微微透出口氣,但心中還是有疑惑未除,“只是尚公子此行聞喜,著實是讓人匪夷所思。”
“你忘了嗎?”鍾曄忽然神秘一笑,壓低聲音道,“裴家還有個郡主,和國卿商之君有婚約在身。”
“鍾老還真是老薑彌辣,在兒女情事方面竟愈見得道了?”偃真橫眸過去,話裡嘲諷,冷嗤道,“裴縈是什麼身份?尚公子又豈能是這般糊塗的人?”
鍾曄悠悠道:“我看著他長大,怎會不知他為人?莫過於至情至信。對英雄而言,世間最難過的劫,正是這美人之恩。更何況是眼下情形,恩怨難分,最是糾葛不清。”
偃真一怔:“難不成裴縈對尚公子曾有恩惠?”
“恩惠?”鍾曄冷笑,捏起鬍鬚,長嘆道,“是救命之恩。”
偃真徹底愣住,再吐不出隻言片語。
而他二人在外輕聲交談之際,車廂裡燈燭飄搖,一直是悄無聲息的安靜。
直待馬車駛出幽巷,窗欞忽然一響,錦簾撩開,一隻白鴿自冰玉般的修長五指間撲簌飛出,展翅博向濃墨渲染的夜空,徘徊兩圈,迅疾朝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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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鍾曄所料,若非是裴縈的一卷緊要信帛,商之確不會在南下洛邑的途中轍轉去河東聞喜。
元宵那夜,商之接到北帝的密旨後,次日清晨便與郗彥同出雲中。郗彥向北,他自往南。而阮靳見漠北事已了,亦想南歸江左,便與商之一路同行。
縱是北朝政局有變,西北起亂,姚融調兵,然而慕容氏、苻氏轄管的北方三州仍十分安穩。慕容虔已自范陽回洛邑,商之未東去幽州,經翼、並二州,取道太行山脈,過雁門、晉陽、上黨,直下洛邑。此番南下,商之身份不同往日,在宇文恪、賀蘭柬的竭力勸說下,商之方同意除族老石勒與狼跋外,另由段雲展帶領三十名侍衛喬裝跟隨其後。
南下的路程初時並無任何不妥,直到元月十九日晚,一行至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