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把這些膽大妄為的東西拖下去各責十杖。”
侍從們何曾見過太子這般的冷言冷麵,不敢再吭聲,任由禁軍縛手帶下。
“想不到太子年紀小小,卻有如此的傲骨和心志。”蕭子瑜嘆道。
蕭少卿和夭紹也自看得稱奇,兩人回首對蕭子瑜行過禮,夭紹轉眸看著蕭少卿:“這樣的笨法子不是你想出來的吧?”
“你也說了,是笨法子,我蕭少卿會做笨事?”蕭少卿嗤笑不已,望了眼一旁面色如土的敬公公,慢吞吞驅了馬過去,問候道,“公公,今日勞你費心了。”
“好說,好說。”敬公公皮笑肉不笑。
夭紹忍不住噗哧一笑,回頭已見蕭少陵徑自抱著受傷的麋鹿回來,對她道:“阿姐,能不能找個獸醫過來,這鹿我從此養了。”
不待夭紹回答,敬公公揣著將功贖罪的心思,已連忙接過麋鹿飛奔離去:“太子放心,奴馬上去找獸醫治。”
蕭少卿笑看著太子:“為何要從此養著它?”
“今日之事是為恥辱,”太子躍身上馬,少年稚嫩的面龐在陽光下堅毅奪人,肅然道,“侍從騙我是小看我,射不到獵物卻是我自身的孤弱。堂堂一國儲君,既失了尊嚴又不存實力,豈非讓有心之人暗地譏笑,讓外邦之臣覺得有機可乘?將那鹿養在身邊,倒能時時提醒我奮發自強。”
蕭少卿與夭紹相視一眼,俱是讚歎不已。蕭子瑜放聲大笑道:“蒼天之福,東朝社稷後繼有人矣!”
一群人再度前行,比之方才強裝的歡笑,此刻的飛揚心情皆是意氣風發的暢快。蕭子瑜和蕭少卿親手教導太子騎射技巧,夭紹坐在馬上閉目吹風,無所事事中,不由想起昨夜商之所吹曲子的音律,嘴裡輕輕哼了出來,柔婉成調。
蕭少卿在她的歌聲中回頭相望,藍天白雲下,那抹紫衣是如此地明媚瀟澈,讓他說不清為何覺得歡喜,抿起唇微笑,轉過身,握著太子的手,將長弓拉成滿月之勢。
“見過太子殿下,汝南王,”一戎裝侍衛縱馬而來,三丈外勒馬行禮,對蕭少卿和夭紹道,“郡王,郡主,陛下和太后請你們回一趟高臺。”
蕭少卿道:“何事?”
“方才有北朝信使飛騎而至,北朝趙王看過信說是關於送嫁大臣一事,似乎與郡王郡主有關。”
“和我也有關?”夭紹詫異。
蕭少卿看了看她,亦是疑惑。蕭子瑜道:“磨蹭什麼?快去吧,太子我領著。”
“是。”
兩人快馬趕回高臺,趙王司馬徽正與皇帝、太后輕聲商談著事,見兩人到來,一笑揖手:“這次送嫁北上,就要辛苦二位了。”
夭紹和蕭少卿對二聖跪叩行禮,待禮罷起身,夭紹才道:“要我送嫁?郡主做送嫁大臣,似乎自古未見。”
“古例自是可打破的,”趙王笑道,“敢問郡主父親可是昔日的江左第一名士,謝攸?”
聽有人提及父親的名諱,夭紹忙福了一禮:“正是。”
“那五年前傳遍天下的《東山攸紀》一書,可是郡主整理成集的?”
夭紹怔了片刻,搖頭而笑:“那書是父親傾其畢生的心血所著,五年前我不過十二歲,怎會有這等學識可將過百的書冊整理成集?《東山攸紀》一書,是阿公請門下清客整理的。”
“如此……”趙王思索了片刻,解釋道,“方才有急信自北朝來,我母后景仰令尊其人其才,此番邀郡主北上,也是因《東山攸紀》書中有幾個她許久參詳不透的問題想請教郡主。”
“就為這個原因?”夭紹心中愈發困惑,側首看向沈太后。
縱是秋陽照人,沈太后目間的笑意仍透出雪流般的寒冷,淡然道:“裴太后既然想見見你,你便去吧。”
夭紹頷首:“是。”
蕭禎道:“送嫁之事便如此定下,不過夭紹是個女兒家,拋頭露面未免多生事端,車馬行李及國書朝見等大事還是由少卿負責。母后,朕看讓他們兩人一起北上也好,素來是吵吵鬧鬧的一對冤家,一路陪著明妤,使她離國遠嫁也不必那樣孤單愁苦。”
“說得正是,”沈太后笑了笑,又別有深意地望了眼蕭少卿,柔聲囑咐,“夭紹隨你一起北上,你也要與她一起回來,若損了她一分一毫,哀家唯你是問,可知道?”
“臣明白。”蕭少卿在沈太后深遠的目光下仔細體會著那縷未盡的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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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嫁一事所擾,夭紹和蕭少卿返回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