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是上好的重甲,這個距離,也應該扎入皮肉,不死也半殘了,更何況那一身白衣下,連副藤甲都遮不住。
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滴下。
他放鬆的弓弦重新拉緊,手有些發抖,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第二次瞄準了臺上之人!
飛射而出的箭帶著嘯聲,再一次扎入國師的身體,這一次他選的是右胸。
***
餘初的印象裡,譚大爺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但是此時,譚大爺目眥盡裂,整個人都因為極度的憤怒顫抖著。
幾乎讓餘初產生了一種錯覺,給他一把槍,譚大爺可能會單槍匹馬殺進司城衛隊裡,來一個血洗司城防。
她下意識的扯住譚大爺的手臂——沒扯住。
只來得及順勢一撲,將譚大爺的右腿抱住,整個人坐在地上,被拖著走了三五步,才算是攔住了譚大爺:“譚隊,冷靜。”
他怒氣值已經到了頂點,說話也成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讓——開——”
餘初抖了抖,還是死命抱住:“國師還活著。”
譚憲表情一滯,低頭看著地上的人,帶著些茫然:“什麼?”
雖然他也抱有僥倖,但是命中心臟,在醫療團隊前面癱瘓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有生還的機會?
餘初見譚憲停下來,鬆了一口氣,飛快的組織著語言:“我看楚小哥弱不禁風的,就把防彈衣脫給他穿了,我哪裡知道運氣這麼好,會在這用上。譚隊,不信你抬頭看看。”
她抱著大腿當然是看不到上面發生了什麼。
果然,等譚大爺抬頭看了一眼後,再低下頭,身上的盛怒已經消失了,他神色十分複雜:“回去給你申請一等功。”
“啊?”
她不辭辛勞,為駐地工作幾年,都沒能混上個三等功,現在隨手脫了個防彈衣,居然值一等功?
譚大爺動了動右腳:“啊什麼啊?起來。”
餘初一骨碌爬起來,正打算說幾乎“獲獎感言”客氣一下,就聽見空氣裡,箭嘯的聲音再一次破空響起。
她和譚憲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其他反應,下意識的,幾乎同時看向了臺上。
論學臺上。
中了第二箭的葉長謙,自己都覺得這場面有些戲劇性。
弓箭手第一次見他沒有事情,可能以為他戴了護心鏡一類的防護具,所以這一次他選擇的是完全相反的右肋。
箭矢的傷害雖然被擋住了,但是衝擊力依舊還在,這一下幾乎像是撞在了他的肺上,讓他忍不住想要咳嗽起來。
葉長謙壓下幾乎衝破喉嚨的咳嗽聲,將第二支箭拔了出來,依舊沒有帶出半分血跡。
他右手輕輕一翻,箭落在了地上。
“鐺——”
箭矢落地的同時,臺下的人的三觀,終於在兩次的三觀沖洗下,醒了過來。
如果說去年祭天台的祈雨,是神靈眷顧,今日身中雙箭而毫髮無損,那幾乎已經等同於神靈了。
烏壓壓人群雙腿一軟,刷刷的一波接一波跪倒在地。
“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
他們驚呼著,他們高喊著,他們仰著頭心甘情願的拜服著臺上之人。
唯恐他拂袖乘雲歸去。
葉長謙半垂著臉,維持著那副悲天憫人的笑容,眼底卻泛起了暖意。
要不是某人以扒他衣服為要挾,逼他穿上防彈衣。
今日,可能真的就要應了自己對她說的那句話,不能再見了。
也不知道自己給她的那顆糖,吃了沒有。
不僅是臺下,臺上的二十二人,反應稍顯剋制,卻仍舊看得出臉上的震驚和激動。
葉長謙一臉平靜看向肖長林,彷彿剛剛抗下兩箭如同喝水般自然,他嘆了口氣:“肖院長,今日因我擾了論學,給大家添麻煩了。”
肖長林視線從葉長謙胸口抽了出來,連忙搖頭:“是我們護衛不當,讓國師受驚了,我遣人送國師回去?”
葉長謙搖了搖頭,看向上首坐著的明王爺:“我今日出來,湊熱鬧是真,找人也是真。昨日夜觀星象,偶有所得,明王爺要是不嫌棄的話,可否到貴府一敘?”
明王爺有些激動,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好好——”
難道是紫薇帝星有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