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躺,還想說點什麼的,沒來得及開口,就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看外頭還暗著似的,換了衣裳往堂屋裡去,才發覺外頭已經日頭高起。再看臥房外頭,卻是用四根竹竿沿著窗戶上沿撐著幾張蘆蓆,擋住了天光,才叫那屋子顯得暗了。
雖是早上,太陽照著人身上已經發燙了,往自家菜地上看了一回,順手拔了幾根雜草,才往後院打水洗漱。
一會兒靈素推門回來了,見方伯豐已經起了便笑道:“怎麼不多睡會兒?可餓不餓?”
方伯豐道:“睡足了,倒不覺著餓。”又看看靈素面色,才道,“你昨兒也等我到那麼晚,早上還起這麼早。”
靈素笑道:“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就睡不長,想多睡會子也不成。”
兩人說著話,靈素從屋裡端出一碗菜茸米湯來放到方伯豐跟前,笑道:“沒胃口先喝點米湯吧。‘身累脾乏,飲以粥湯’,書上說的。”
方伯豐問她:“你呢?”
靈素道:“我吃了一大碗麵,兩個包子。”
方伯豐失笑,又道:“果然還是練點功夫管用。”
兩人坐在堂屋裡,方伯豐坐在八仙桌的東位上,靈素坐他對面。天光從門裡窗裡直照進來,滿屋子亮堂。靈素細看方伯豐,這會兒眼睛裡的紅絲都消退了,只是下眼瞼有些發烏,臉上因之前連著出去兩趟早曬得油黑,又瘦了些,只神情還是那麼溫和。
方伯豐低頭喝了幾口米湯,見靈素看他,抬了臉笑道:“怎麼了?”
靈素嘻嘻一笑不答他這話,反問他道:“你胃口可開點了?可有想吃的東西?”
方伯豐笑道:“嗯,這粥湯喝下去,肚子裡舒服多了。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只要你做的都好。”
靈素便道:“那等一會兒太陽曬不著了,咱們在院子裡吃酒吧。”
方伯豐想想這陣子自己忙得昏亂,還真沒什麼時候陪靈素,遂笑道:“好,都依你。想吃什麼酒?一會兒我出去買。”
靈素搖頭道:“不用,家裡有,自己釀的,一會兒你嚐嚐。”
之後方伯豐也閒不住,還屋前屋後劈柴斬草地忙了一陣子,直到日頭直照,沒個陰涼地方了,才躲進屋來。靈素從屋裡端出一碟子青菜香蕈餡兒的小包子並一壺清茶來,又指指外頭:“我們開了菜地,沒法子搭天棚了。要不然搭個棚子就能涼快許多。”說著話把東西往方伯豐跟前一放,“餓了吧?吃點這個墊墊飢。”
那包子不過小兒拳頭大小,她自吃了一個,方伯豐吃了倆,那一碟子攏共也就三個。方伯豐喝著茶笑,靈素問他笑什麼,他道:“從來你只要一這樣,準定是為了後頭留肚子呢。”
靈素樂起來:“一會兒咱們在院子裡烤肉吃。”
方伯豐一愣,笑道:“烤肉?這秋風起可還遠著呢,這時候烤肉?”
靈素道:“三鳳樓裡頭他們什麼不吃啊,什麼‘夏咬瘦,秋吃肉’,都是騙人的。一個個大鰻肥雞大甲魚吃得歡實著呢。”
方伯豐苦笑道:“肥雞大鰻?聽著可有些膩得慌。”
靈素笑道:“那就得看怎麼做了,你就請好吧。”
赤日炎炎,難得兩人都在家裡,這正屋裡果然有些熱了,便索性都搬去邊上竹屋。這時候才知道那位前房主的高明,這竹屋南北通透,整個一過堂風,起頂又高,上頭的草頂比瓦片隔熱,這會兒往裡頭一待,那真是痛快。
靈素在裡頭放了一個便桌,兩人先坐著喝了一壺茶,說了無數的話。長夏午後,悠悠蟬鳴,一時又犯起困來。便索性搬了竹榻過來小睡一覺。風過樹動影搖搖,難得的閒適時光。
小睡起來,靈素就開始忙活。
等到夕陽西下,兩人搬了個矮桌放到院子裡,靈素又從灶間端出來一個已經生好的炭盆,架上鐵絲蒙,便一樣樣放到上頭烤起來。方伯豐在旁邊幫手,大夏天的,還要圍爐,也不知道這倆人怎麼想的。
一會兒靈素叫方伯豐看著點上頭烤的東西,又往屋裡去抱了一個小泥罈子出來。這罈子外頭都掛著汗,顯是凍過的。方伯豐道:“你這什麼功夫去買的冰啊。”
靈素一笑:“你沒看見的時候唄。”
說著話開啟罈子,往兩個大陶碗裡面倒酒。方伯豐端起一碗來,只覺撲鼻一股清新果子香,又涼又甜,叫人精神一振。喝了一口,酒味同果味融在一處,又有細密小氣泡裹舌,橘香清冽,清涼殺口。忍不住讚道:“太妙了!這味道太妙了!”
靈素那裡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