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人。
季張從小就顯出了聰明勁,一歲時就被父親教著讀書、背書,三歲時已能出口成章,一篇數百字的長文,他能一口氣背下來。
家裡於是起意一定要將他送到名師座下!
季張其實已經很久都沒有回過家了。他五歲就拜在當地的一戶名師座下,可替他開蒙的先生卻不肯收他為徒。
那先生對季家、對他說:“我年紀老邁,只怕不能看到阿季成才,也不能替阿季尋一個好前程。阿季這個師徒名分不能浪費,日後待尋得名師,或投入著姓大族中,阿季再拜師才對!”季張追隨蒙師十年,在蒙師離世家,蒙師替他決定了讓他到鳳凰臺來,徐、毛兩家,可任擇其一拜之。
季張到了鳳凰臺後,發現世家多如牛毛。他身為小城士子,其實在這裡沒有一點倚仗。他被家鄉人、被親人、被蒙師稱讚的聰明才智在這裡也一點都不出奇。
他先去徐家,結果徐家並沒有收下他。他參加徐家文會多次,曾見過徐公最後收下的弟子白公子,看起來雖然形容懶散,但文辭鋒銳,見事敏快,為人又帶有一股天真之態,相當受人喜愛。
而且,容貌不俗。
季張看那白公子吹彈可破,不比嬌娘差的臉蛋就知道自己差之遠矣。
他聽聞黃公名聲寬和,上門之後才發覺黃家規矩森嚴,他這樣的小城無名之人是很難出頭的。
最後他才照蒙師說的去了毛家。這是他最後的希望,所以哪怕毛家對他沒什麼興趣,他還是厚著臉皮在毛家賴下了。
時間長了,他才被先生看在眼裡,收了下來。
他在先生屋裡十五年,婚也成了,孩子也生了,卻沒有做過一件事。
先生屋裡的書任他讀,興起時也讓他做文章來看,他以前的雄心壯志在這一日日的消磨中都不見了。
他不再自以為是,不再認為可以在而立之時就衣錦還鄉,替家族揚名,替蒙師的身後之名再添一份光彩。
他只知道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弱小的人,他能做的很少,只能一步步,腳踏實地的去幹。
但他仍然不死心!
他希望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季張記得自己當時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往腦袋衝去。
他說:“先生,我不懼!”
所以,他就到這裡來了。
在來之前,他已經讀過所有關於李家的書,不管是李家人自己寫的,還是外人記載的有關濱河的內容。
他來了以後,一路走,一路打聽李家。
李家經營濱河還是相當用心的。
百姓雖然日子過得苦,但李家還算是憐惜民力,知道給百姓休養生息的機會。
李家也沒有對濱河世族太過分,沒有趕盡殺絕。
讓季張看,李家做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那條家規了。
“……不留旁系,只餘嫡脈。”季張搖搖頭,“不是說不好,但像現在這樣,李客一倒,李家另外兩個弟弟連主都不能做,底下人吵成一鍋粥,這什麼事不都耽誤了嗎?”
一家有一家的活法,季張不會武斷的認定李家的家規不好。
不好,李家也不可能傳到現在了。
但這條家規的確替家族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李客死後,長子不知所蹤,次子當日意外身死,兩個弟弟都在外面,還帶著李家所有的兵馬。
結果等排行第二的李非回來,就發現家裡已經快不姓李了。
李客之妻已經上吊自盡。李客等三人的母親,李家老太太雖然沒人敢把她逼死,也是受了不少的罪。
李家原本趕出去的旁系藉口已經改姓,並沒有伸出援手。
李非大怒。等到替李客、李客之妻、李客次子三人下葬過後,李非就被逼要交出手中的兵權。
李客的餘部無可奈何,他們不能明著支援李非,因為他們按照家規,主人應該是李客失蹤在外的長子。
李非失去李客一系的支援,不免束手束腳。他拖著不肯交出手中兵權,不肯改姓,顯得更加立身不正,難以服眾。
他只能送信給外面的李家三弟,李漢。
李漢接到信後,得知家中出事,二話不說就帶著李家整部撤了!
他前腳剛撤,後腳包家與伍家就發生了內槓。營地被雲賊所襲,包家與伍家互相指責對方身邊有奸細。
李漢停在半途,一邊送信回濱河,一邊探聽義軍那邊的訊息。
可兩邊的訊息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