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打量著那白衣公子,嘴角掛著絲陰霾的笑,“我為什麼要通知他?你呢?翩翩濁世佳公子,宅心仁厚,救危濟難,你一定會去告訴他,對嗎?”竟饒有興致的歪著頭打量起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拂了拂衣袖,不置可否,忽然一抱拳,“在下王伯當,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乞丐放下木桶,也抱了抱拳,“宇文寧。”
王伯當面色更令人琢磨不透,似笑非笑說道:“果然是北周皇室後裔。”
宇文寧神色大異,驚疑不定的盯著那白衣公子。
王伯當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在宇文寧面前晃了晃。
宇文寧大驚失色,“你,你什麼時候偷去的?”
王伯當將玉佩遞還給她,道:“就在方才。”
宇文寧遲疑片刻,道:“你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你一進門。”
宇文寧思索片刻,道:“你那時已看出我不是個乞丐?”
“正是。”
“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雖然穿的破爛,臉上又塗了好些泥土,可是手上跟頸中卻極白皙。”
“是我疏忽了,僅憑這些嗎?”
“這些當然不足以斷定,我是從你的眼睛,你的神態舉止,判斷出你絕非乞丐,你應該認識那個客人吧?”
宇文寧不禁有些敬佩的看著王伯當,“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眼睛出賣了你,你一進門,目光就總是在他身上徘徊,我想,你應該是一路跟著他來到這裡,對嗎?”
宇文寧面上一沉,道:“你這個人太可怕了。”
“只有敵人才可怕,我想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宇文寧冷哼一聲,“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王伯當道:“你真不打算告訴他?”
宇文寧似笑非笑的盯著王伯當,“你與我萍水相逢,卻能幫我,我想你也一定會幫他的,對嗎?”她口裡說著,眼中神色卻流露著另外一種意思,似乎是認定,面前之人,一定會袖手旁觀。言罷抽身即走。
☆、第23章
夕陽如血,殘照的餘暉漸漸隱在地平線下,一個頹敗的院落橫亙在荒漠的大地上,似乎從遠古開始便在那裡,荒涼如斯,頹敗如斯,被世人遺忘。
寒鴉一聲淒厲至極的嘶鳴,伴隨著吱呀的開門聲,撲稜著翅膀飛走了。天地間最後一絲光亮也消逝了,幽暗重又籠罩著人世。
一個人卻緩緩從屋子裡走出,走到了這頹敗的院落中。
他腳步虛浮,彷彿踩在雲端,眼睛仍舊看不太清周圍的景緻,不停的揉著雙目。
“你總算是醒了。”一個帶著調侃與不屑的冰冷至極的聲音說道。
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是單雄信,而說話的,正是宇文寧。
單雄信看了一圈,卻仍沒有看見說話的人在那裡。
“單雄信,北周大將單登之孫,單禹之子,將門之後,可惜了,一副蒙汗藥,就讓你睡了三天。”宇文寧卻是坐在一截斷牆上,她說罷,拍了拍手,跳了下來,此時,她已脫了扮作乞丐時的破爛衣服,穿著件鵝黃色短襦,月白色褶裙,鬆鬆散散挽了個單螺髻,斜斜插著根碧玉簪。
單雄信這才看見了她,漸漸看清了她面容,單雄信的神色更是吃驚不已,“是你?”
“不錯,大興城裡女扮男裝的公子是我,謝柳小店裡的乞丐還是我。”宇文寧一步步向他走過去,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雙眼,那雙鳳目。
單雄信略微思忖,便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宇文寧愣了一瞬,猛地收回目光,道:“因為你是單登之孫,單禹之子,單雄信。”
單雄信腦袋中仍舊有些脹痛,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你剛才說蒙汗藥?”
“不錯,那是個黑店,難不成,你還以為是我給你下的藥?”
單雄信摸了摸身上裝銀子的荷包,早已不見了,腰間的佩劍更不知了去向,思量片時,驚異的神色褪去,面上反而平和,抱拳道:“多謝姑娘相救。”
宇文寧似笑非笑道:“我沒有救你,不過是幫著店裡夥計把你運到了此地,他還給了我幾兩賞銀。”
單雄信漸漸理清了思路,默然片刻,問出了第一個疑惑:“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是你告訴我的,你忘了?”
“單雄信三字確實是我告訴姑娘的,可是我指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