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叔對她點了點頭,轉過身,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朝某個方向而去。賀蓮房拉住青王的手道:“跟著啞叔走,聶大跟祁玉河都是他關起來的。”啞叔是她在相國寺上香時,在大殿佛龕後面發現的人。當時他就已經是現在這副模樣了,不說話,也聽不見旁人說話,宛如活死人。賀蓮房動了慈悲心腸,原想為其找個棲身之所,沒想到啞叔卻跪在地上,以指寫字,求她收留。賀蓮房也沒多想,便將人留了下來。事實證明這是個很正確的決定。啞叔雖然不會說話,也不會與人交流,但對她足夠忠誠,並且膽子大,即使守在地牢裡也不覺得苦——事實上,賀蓮房隱隱有種感覺,好像比起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啞叔更喜歡這樣見不得人,黑暗無比的生活。
啞叔將他們夫妻二人帶到了一間牢房前,侍衛將手中小燈抬高,便突然看見一個人撲面而來,雙手抓在欄杆上,大吼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魯王世子!你們敢這樣對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要讓父王把你們都殺了、都殺了!”
此人面色青白交加,渾身髒兮兮的,言談之間隱隱有瘋癲狀,竟是那個素來玉樹臨風以翩翩公子面貌示人的魯王世子祁玉河!只是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平日那貴公子風範,活脫脫像是一個瘋子!他不住地叫囂著要出去,不一會兒,便又改變口氣,嘴裡喊著懷旭,口口聲聲唸叨著對不起,他不是故意要作證害死他的。隨後語氣一變,惡狠狠地咒罵起賀蓮房,認為都是因為賀蓮房,他才落到這般田地。短短片刻,情緒便換了不下三四種,想來是已經魔障了。
聽到他口中詆譭賀蓮房的話,青王不高興了。他隨手一揮,不知哪裡來的石子兒直直飛進牢房,擊在祁玉河嘴上,讓他的唇舌瞬間鮮血淋漓。賀蓮房輕笑,道:“王爺又想動手了?”
青王神色一凜,而後很淡定地道:“我只是不想聽到狗吠而已。”他其實挺怕嚇到賀蓮房的,畢竟自己這暴力且粗莽的一面,她還沒有見到過。若是見了,她不喜歡這樣的他,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別看青王現在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心裡早就急得火燒火燎的了。他清了清嗓子,正欲解釋,卻聽得賀蓮房輕笑出聲:“王爺出手了,也就省得我來了。”她一向都很斯文,但有時候也的確會很想痛打這些人一頓。沒想到青王比她來的乾脆,想揍就揍,連猶豫都不帶的。
青王聽她語氣沒有受驚或是生氣,這才放下心來,半晌,笑道:“這有什麼,若是阿房不稱心,便動手揍上兩拳,抬腿踢上兩腳。只是,我擔心對方肉太粗,傷著你,所以還是為夫來效勞吧。”
這回賀蓮房搖頭失笑:“爹和外祖父一直叮囑我切不可仗勢欺人,洋洋自得,王爺卻生怕我不夠囂張,竟還要我去揍人?”
青王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是你的丈夫,自然要讓你在這世間無所畏懼。”
他不善說甜言蜜語,但有的時候,他的話卻總是能說中賀蓮房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祁玉河猶自在發瘋,嘴上的疼痛讓他更是神智混亂,一會兒抓著欄杆,一會兒在地上打滾,抓起地上一把稻草便朝嘴裡塞,似乎是完全糊塗了。賀蓮房冷淡地看著,沒有絲毫憐憫。祁玉河這算什麼?那些被他凌虐致死的孩童尚且沒瘋,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反倒先撐不住了?!賀蓮房有點想笑,最後還是忍住了,她轉過頭,啞叔會意,便帶著他們朝另外一個方向徐徐而行。
之所以沒把聶芒跟祁玉河關在一起,就是要他們嚐嚐孤獨的滋味。有人作伴的話,怕是再過半年,祁玉河也不見得瘋。只是賀蓮房覺得這是由於祁玉河像那被呵護的好好的花朵,一直種植在溫暖的房間內,不曾經歷過風雨,所以只要稍稍摧殘,便會瞬間零落凋謝。
而聶芒不一樣。聶芒也沒有失敗過,同樣也是天之驕子。可他和祁玉河在本質上卻是不同的,經歷過戰爭洗禮的男人,是不會那輕易就倒下的。隨著啞叔走的空當兒,賀蓮房問:“聶芒是個怎樣的人物?”
聽她這麼問,青王想了一想,方道:“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只可惜,心術不正。”有信陽候那樣的父親,很難讓人去相信聶家人的忠心。這是皇帝的顧忌,也是青王的顧忌。信陽候的為人,他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能養出這麼多個優秀的兒子,信陽候不簡單,他的兒子們也都不簡單。“聶家人都是如此。”
聞言,賀蓮房不禁想起聶娉婷來。與聶家充滿陽剛之氣的男人們相比,聶娉婷無疑是那萬綠從中一點紅,充滿了陰柔嬌媚之氣,正是因為有她的存在,中和了聶家過去強盛的陽氣,而聶家男人也似乎都把聶娉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