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副尊容,也是對犯人的基本禮貌吧?
他想得倒是很美,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是共和軍的老大,就要被特殊對待似的,可這姓楊的若知你是朱雲天,還會讓人打你板子不成?
“這個,大人,我有話說”朱雲天無奈,只好開口說話了——再不說話,他的屁股恐要被打爛。
楊義塵趴在桌上寫著毛筆字,作為一個武將,當了這知縣之後,每天都要批示下面的各種雞毛小事,他心裡煩著呢。今天的批示檔案又他媽格外的多,比如張三偷了李四的雞,趙五盜了錢六的豬,案子破沒破總得有個文字的交待,這一堆紙在文案桌上堆成了山。正是焦頭爛額,又抓了這麼多輕罪犯人,他哪顧得上詳細的審問,本想打完了板子就放人,這會兒一聽有人要說話了,聲音聽上去還很牛逼,心中一愣,便扔掉毛筆,抬起頭來,問道:“你是何人,想說什麼?”
朱雲天化了妝,穿著一身文縐縐的書生裝扮,哪像個流氓,根本就是個學富五車的秀才。楊義塵一眼望去,也辨不出他是什麼來路。
“大人,我屁股前幾日長了瘡,能不能不打板子?我們願交銀五百兩,以充罰資,您看好嗎?”朱雲天不懷好意的說。
陳京和徐達在他身後,著實替楊義塵捏了一把汗。
楊義塵嘿嘿冷笑一聲,道:“好啊,銀子拿來,板子照打!說不定這四十大板下去,你那瘡就好了呢!來人,把這公堂之上當眾行賄之人再加六十大板,給我狠狠的打!”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衙役們心想,大人這是想把此賊打死啊!朱雲天等人卻想,楊義塵他媽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生了這麼一個鐵面無私的好兒子?
“看什麼,還不跪下受杖?!”見朱雲天直愣愣的望著他,楊義塵怒喝一聲。
再不亮出身份,恐怕朱雲天這條小命今日難保了。陳京嚥了一口唾沫,從人堆裡走了出來,在衙役們威武的注視中,一直走到了文案桌旁,從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放到楊義塵面前,笑道:“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後堂說話?”
楊義塵拿起那東西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腦門冒汗。這一塊青銅質地的牌子,上面刻了一個隸書的“朱”字,是共和軍情報室也就是特務機關專用的通行證,亦是代表朱雲天近侍心腹的身份牌。楊義塵豈不認識這東西,當年陳京來定遠關照寧巧之時,亮出的就是這塊牌牌。
再抬頭看,雖說化了薄妝,但細細打量,不是陳京又是誰!楊義塵慌忙起身,跑到了堂下,對著陳京就要下跪,口中道:“屬下該死,不識陳大人的真顏,冒犯了各位,恕罪則個!”
滿堂的衙役不明就裡,也趕緊跟著扔了板子,跪了一地,口中亦道:“恕罪則個。”儘管他們一點都不知道這是恕的哪門子罪。
陳京見這姓楊跪在腳下,心裡總算出了一口惡氣,肩膀上的腫也彷彿瞬間消了許多,笑道:“楊大人不必多禮,這事不怪你,快起來,我們後堂說話!”
楊義塵一想對啊,陳大人一身民裝來到定遠,又帶了這麼多人,必是有機密之事。他馬上起身,命手下去關了府門,傳令今日休衙一天,百姓有事明天再來補上。便引了眾人進了後室,這裡是楊義塵的居處,乃前任知縣羅楓月調走之時留給他居住的。
直到這時,朱雲天才找到了一點主人的感覺,他被陳京讓到了正座之上,慢慢悠悠的坐穩了屁股,便開口道:“楊大人的工作很出色呀!出乎我的意料,若我軍的所有官員都能像楊大人一樣,這天下能有什麼官逼民反的悲劇?”
楊義塵再次聽到他說話,又見陳京對他的態度恭敬謙卑,已明顯感覺到此人身份不同尋常,小心謹慎的問:“這位是”
陳京笑呵呵的介紹道:“楊大人不必吃驚,這位便是我共和軍的朱雲天大帥,這位是作戰部的部長徐達,兼第二軍的軍長”
剛想再介紹一下小魏姑娘,只聽撲通一聲,楊義塵已膝蓋一曲,再次跪了下去,拱起了手高叫:“小人不知大帥駕到,竟要以杖板相待,實在罪該萬死,望大帥恕罪則個!恕罪則個!”
朱雲天暗自冷笑,你若是收了我的五百銀子才真是罪該死呢!他一臉熱情的把楊義塵扶起來,還很平易近人的替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土,道:“楊知縣此舉令我深深敬佩,哪能責罰?快請坐下,我們邊飲茶邊談。”
若從長說來,這楊義塵還算是他的半個救命恩人,當年胡思福把他關在定遠城內,正是這姓楊的帶了人殺進去,幹掉了上百紅巾軍,逼得胡思福逃到了湖北。朱雲天當時便已對此人生了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