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登時眼睛一瞪:“哪門子親戚,住在哪條街,哪條衚衕,姓甚名誰,都要說清了!確有此事,才可放行!”他玩真格的,簡直稱得上鐵面無私。
陳京哪能說得出這些個細節來,只好苦了臉,從口袋裡摸出一塊銀錠,塞到這校尉手中,只道:“軍爺,行個方便吧,大家都不容易。”
朱雲天緊張地盯著這校尉的手,關注著他的下一步行動。只要他收下這銀子,到了定遠的府衙,他定讓楊義塵把這校尉砍了餵狗。一錠銀子就能買通的人,豈能讓他來監守城門?
豈料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出人意料,校尉拿過銀子,在手上掂了兩下,像是在估摸這銀子的重量,卻突然掄圓了胳膊,砸在陳京的肩膀上,口中怒罵:“去你媽的,十兩銀子就想買通本官?大帥剛頒佈的軍規,擅收賄銀過十兩者,立斬!各級關卡行賄超過十兩者立刻押入大牢,杖責四十,聽候發落!來人,這些人全都給爺鎖了,送去府衙!”
陳京毫無防備,被這人砸得肩膀腫起了一個大肉疙瘩,痛不可當。他真想將這校尉一拳打死,但想及老大就在身邊,不能造次,只能忍住痛,從地上爬起來,眼望朱雲天,徵求他的意思。
眾人還在六神無主,一群如狼似虎的軍兵已經撲了上來,鐵鏈一鎖,連成一排,十幾個人被牽去了定遠府衙。一路上陳京和徐達閉嘴無話,很乖的跟著走,倒是讓朱雲天摸不到頭腦,這倆廝今天怎麼了,受了這麼大委屈都默默承受,好象良民似的?
其實是因為陳、徐二人把朱雲天想得太過高尚,二人在心中竟以為這是朱雲天早就安排好的一齣戲,以此來考驗兩人對共和軍各種規定的態度。
有了這多疑的心,他們哪敢大放厥詞?反而是小魏一開始拼力掙扎,欲要抽劍斷了這鏈子,再一通砍殺,殺將出去。她反手想抽劍之時,卻發現兩把寶劍早被軍兵們卸了去。這些軍兵平日閒來無事,整天就練習怎麼鎖人繳械,早就爐火純青,從未失手。小魏摸了一團空氣,只能獨自苦笑,見朱雲天未受到傷害,又在自己的地盤,想必沒什麼危險,心下總算輕鬆了許多。
他們很快被押到了定遠府衙,軍兵們分工明確,一進府衙大院,領頭的校尉隨即把鐵鏈一扔,交給了府中一名主管大牢的從事,道:“這些人對本官行賄,又身份不名,先關起來,待知府大人審問。”
那從事應了一聲,就一招手,院中登時出來二十幾名士兵,各持兵器,將他們先關到一間寬敞的土牢房。
十幾個人靠在一起,聞著這牢內刺鼻的屎尿味,坑坑窪窪的泥地,還有幾張髒兮兮的席子,倒也是哭笑不得。離開濠州之時,誰能想到兩日後會被關到了這定遠大牢裡?
除了朱雲天對自己的軍令得到如此嚴格的執行而感到洋洋自得,恐怕沒人會感到舒服。
尤其那十名在將軍府內頤指氣使慣了的衛士,之所以沒有還手,全是因為朱雲天沒有發出任何指令,好象是樂在其中的樣子,才都吞著這口氣。現在進了大牢,這些人一陣埋怨:
“大帥,他們豈有此理”
“大帥,您好歹是金貴之身啊,怎能被關在這種地方?”
說來說去,無非是想讓老大發個號令,他們一同殺出去,再找定遠知縣算帳。
朱雲天哪有這麼傻,願意蹲在這臭地方受活罪?反正橫豎都要見這楊義塵,進而再見到寧巧,以這種方式見面,也是有趣得緊。他很想知道楊義塵見到自己時,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估計一定會讓他跌碎眼鏡。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外面的牢房傳來喧譁之聲,牢頭帶了一群府衙的衙役進來,說要提了犯人去過堂行杖了。
鐵鏈聲聲,碎步如花,朱雲天頭上搭了幾根草,活像個落難公子一樣跟手下一起被帶到了定遠府衙的大堂之上。此時正值上午,約有十點多鐘,是楊義塵開始辦公的點兒。他人已發福壯實了許多,穿了官服,坐在大堂之上,頭也不抬,便道:“是早上於城門口捉的那些行賄之人嗎?難道你們不知道規矩?先每人打四十板,再來於我回話!”
衙役們齊聲應道:“是,大人!”便來扯了朱雲天等人的袖子,就欲拉到院子裡打屁股。
為什麼要拉到院子裡,打板子不都是在大堂上嗎?原來衙役們見犯人實在太多了,十四個人,每人打四十,加起來就有五百多板,估計要打到下午才能完活。為了不妨礙楊知縣辦公的心情,他們決定到室外去解決。
見這些人真要打,朱雲天慌了,媽的楊義塵,你架子也恁大了吧,好歹抬起頭來,看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