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女兒童若瑤,說是鄉下長大的,倒看不出鄉下人的小氣,落落大方,一言一行都像是受過極好的教養。可那身上穿的,卻一點兒也不像大家閨秀,都是極其普通的料子。
吃過午飯,趙氏安排了大夥各自略作歇息的地方,周氏和張氏去看童若秋,趙夫人忙完了便去客房找蔣夫人說話。
蔣小姐說累了,便去裡間歇息,卻坐在床上留神聽著外頭張氏和蔣夫人說話。身邊的丫頭惠兒給她例了一杯茶送來,像是回味著什麼,笑道:“童家四姑娘真可愛”
見自家小姐聚精會神的模樣,忙掩口安靜下來,也留神聽著外頭的對話。
“雖不是我生的,卻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話不多,平常時候更不會提出什麼不滿足的。愈是如此,愈是叫人心疼。”
“別說是你,就是我看著也喜歡,要不是我早前兒給那不爭氣的定了,你的女兒這會子就變成我的女兒了。”
蔣夫人看了趙氏一眼,道:“別渾說,也不怕你兒媳聽見。”
趙氏對童若秋很是滿意,笑笑道:“我不過說說罷了,就是現在我想要你女兒做我的女兒,你也捨不得啊。”
蔣夫人“撲哧”一笑,“這話也只有你才說得出口,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如何?”
“依我說,這找女婿和找兒媳卻不同,兒媳只要那安分守己的就好,沒有那些花花腸子,安安分分過日子懂得進退的,便是賢惠的了。女婿除了人品相貌,家勢背景,更重要的卻是有沒有作為、話說回來,蔣老爺可不就是現成的例子。”
趙氏不過隨口一說,卻正說到了蔣夫人的心坎上,蔣夫人亦是庶出,當年做姑娘時,家中姊妹面和心不合,人人都想高嫁,巴結嫡母以及嫡出姐姐,最後卻淪為嫡母手中的棋子。為了鞏固孃家的地位,甚至還將庶出的姊妹送去當了那些大門大戶裡大老爺們的小妾。
她不爭不搶,安分守己,最後就配給了一個寒門子弟,帶著微薄的嫁妝,算計著過日子。也不知是蔣老爺有福氣,還是蔣夫人福氣大,婚後一年蔣大人金榜題名,考了進士,進入翰林。而與此同時,孃家卻捲入一樁轟動一時,牽扯大的案子被抄了家,從此一蹶不振,在上京這個權貴之地再也沒有容身之處了。
後來,她的那些姊妹,死的死、病的病,活著的也全無音信,至今不知落在何地。
蔣夫人沉浸在過去的往事裡,趙夫人端著茶杯慢慢喝茶,有意無意地打量著蔣夫人。倒不是她真的有心非要撮合蔣家與童家這門親,不過是隨口幾句話,倘或說定了,也是好事一樁。
再說,蔣夫人還有什麼好挑剔的,蔣大人官品不高不低,這些年雖頗有些作為,但上京這樣的地方,她一個外來的,要尋得一個鼎好的親事也難啊。就算趙氏幫著打聽,說些話,那也要對方看得起。何況,蔣小姐還是庶出,又是說過親事不成的,若她幫著尋了好的親事,以後蔣小姐有個什麼,還不得怪她?
童家卻不同,就是蔣小姐或者童家不滿,也不敢怪她什麼,說她的不是了。再說,童若遠若果真能娶了蔣家姑娘,還不高興死?
至於周氏,自然是不會為難兒媳婦,那周氏瞧著就是個沒脾氣的人。若是說定了,第一個周氏便要感激她了。
“到底也要寫信回去聽聽老爺的意思,都說兒女婚姻乃父母做主,我一個人也不能就此拿定了。”
趙氏附和著笑道:“也是這麼個理兒。”
裡頭蔣小姐不禁紅了臉,一抬眼見惠兒抿著嘴笑,就瞪了她一眼,和衣躺在床上。
這些天跟著蔣夫人也拜訪過許多人家,不是蔣小姐心高氣傲,只是那些人打量她的目光著實叫人覺得怪異,更何況,一個個都是挑剔的目光。她自知過了說親事的年紀,又是一個庶出,也只把目光放在一些匹配得上的。
那日躲在屏風後面,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便覺得心好像要從胸膛裡跳出來。比起那些出身大戶,童若遠沉穩的多。
“小姐您的臉怎麼這樣紅,是不是覺得熱?要不我給你打扇吧。”惠兒說的一本正經,眼底的笑意一覽無餘。
蔣小姐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側過身,強作鎮定地道:“是有些熱,使勁扇扇。”
“我也這樣覺得,上京的夏天比咱們徐州都熱呢!這日頭底下,站一會兒面板就曬黑了。不過,童家四姑娘倒是奇了怪了,聽說在鄉下長大的,今年才來了上京,面板卻那樣白皙。我還仔細看了看,臉上一點兒香粉都沒有,小姐,您說她們家是不是”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