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一字一頓地道,“如果這是最後的結局,那就讓她安心地去。”
“讓她去?”她怔怔地望著他,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她搖著頭,尖聲道,“不,不行。我不捨得,不捨得她就這樣離開人世。”
見她情緒激動,弗裡茨忙伸手抱住了她,“噓,微微,安靜下來。勇敢點,你以前能做到,現在也能的。”
曾經的他是個殘忍絕情的劊子手,只會殺人,從來不會安慰人。可是現在,他搜腸刮肚地尋找可以緩和情緒的話,安撫她激盪的心。
“這個世界已經夠現實、夠殘酷了,但至少還有媽媽一路陪著。現在我一無所有了”
他飛快地接嘴,“你還有我。”
林微微搖了搖頭,道,“不一樣的。”
對母親的依賴和信任,是骨血相連的親情,無意識的,卻又深刻地存在。即便男女之間的愛,也無法代替。
弗裡茨知道現在這情況下,說什麼都沒用,她都聽不進去。只能默默地祈禱,一會兒醫生帶來的是喜訊,而不是噩耗。
將堵在心口的情緒一股腦兒地發洩了出來,她虛脫了,卻也平靜了些。
弗裡茨輕輕地撫摸她的背脊,親著她的頭髮,道,“會好起來的,微微,相信我,無論現實狀況怎麼糟糕,都會一步步好起來的。”
她閉起眼睛,不願去細想,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弗裡茨嘆了口氣,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走到椅子前,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大忙他幫不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她身邊陪著,傷心的時候替她擦眼淚,心累的時候,給她個肩膀靠一下。
眨眼,已是凌晨,等了足足六個小時,手術室那邊還是音訊全無。
一晚沒睡,她有點頭暈,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對無法預知的未來充滿了惶恐。感受到她的不安,弗裡茨將她的雙手合在自己的掌心裡,給她溫暖和勇氣。
將頭靠在他肩上,林微微閉目養神休息了一會兒。早上五點左右,護士臺終於有了動靜,聽到腳步聲,她頓時驚醒。
看見有醫生過來,她反射性地站起來,快步走過去,顧不上什麼禮節,劈頭就問,“我媽怎麼樣?”
經歷了長時間的手術,醫生也是一臉疲憊,但他還是露出個笑容,言簡意賅地告訴她這個好訊息,“救回來了。”
他還說了些啥,林微微根本沒聽見,只有那句救回來了在腦中不停迴盪。擔心了一整天,也傷心了一整天,做了最差的打算。沒想到,上帝手下留情,給他們放了條生路。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喜極而泣,生和死真的只是一線之隔啊。
自從接到醫院電話,她的神經就處於高度緊繃狀態,直到現在,才得以鬆氣。情緒波動太大,剛才就有點頭暈,現在眩暈的感覺更厲害了。天旋地轉的一陣眼花,幸好旁邊有人扶了她一把。
醫生見她臉色不佳,便道,“你母親暫時脫離了危險期,你們可以先回家。”
“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母親?”
“一會兒我們會將她轉到重症監護室,在這期間,有特定的探病時間,你們到時再過來吧。”
送走醫生,林微微還是渾渾噩噩的,大腦亂成一團。這兩天發生的意外,就像是場突如其來的惡夢,叫人措手不及。而更令人驚恐的是,她覺得自己沉浸在這個惡夢中,始終醒不過來。
她深吸了口氣,道,“我去洗把臉。”
弗裡茨見她精神萎靡,搖搖晃晃地向廁所走去,好像隨時會摔倒似的。他不放心,便抬腳跟了上去,一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我沒事。”她回頭笑了笑。
弗裡茨也不和她多羅嗦,乾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道,“我帶你回家。”
這裡畢竟是公共場所,見有人望過來,林微微怪不好意思的,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低聲道,“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他收緊了手臂,不給她反抗的餘地,一臉嚴肅,“再逞強,別怪我劈暈你。”
她撇了撇嘴,沒再堅持下地。雙手抱著他的頸子,閉起雙眼,長長地舒了口氣,道,“那你抱得安穩些,讓我先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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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後,終於撿回了一條命。最後一次手術很成功,腦血管中的栓子已經被徹底清除,幸好她的體質過硬,躺了四天,終於醒了。
她能睜眼,也能聽明白別人在說什麼,但自己還不能開口說話,畢竟傷的部位是大腦。要完全康復,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