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手指向前船一戳:“哪!那兒有個人,倒跟你口味一樣,也是愛白粥配小菜的。你等著,只要那泡菜罐子開出來,不上片刻,馬上就有害饞的貓兒過來奪食了!”
原來洪冉也喜歡?曜靈聳聳肩膀,這也不足為奇,她想。
香玉卻想得正跟她相反,這二人可真是天作之合!她心裡美滋滋的。
果然不出香玉所料,這裡粥剛剛從小沙銚子裡盛出來,那邊洪冉就從前船上探出頭來,掛著一張嘻皮笑臉,衝這裡叫道:“娘你又來饞我!明知我最好這一口,這不有意撩我胃口麼?”
香玉扔過去一塊爐子裡的焦炭:“你看清楚再抱怨,這是我弄得?你娘我可沒那麼勤快!能起得這麼早,只有你幹姨媽!”
曜靈正將一口粥送進口中,聽見幹姨媽三個字,直接就將粥噴了出來,我的香姑奶奶,你也行行好吧!我比你家三爺小好幾歲呢!還幹姨媽!
“行了行了,好姨娘別再打趣我了!三爺也別可憐巴巴地望著了,正好銚子裡還剩下一口,三爺若不嫌棄。。。”曜靈本是客氣話,不想洪冉順杆子就爬,她話還沒說完呢,洪冉人已經到了跟前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洪冉一本正經地將香玉的碗端了起來,就邊吱溜就吸了一大口,然後伸手捏起塊切好的寶塔菜扔進口中:“啊!爽快!”
一小塊寶塔菜,洪冉卻在嘴裡翻來覆去,嚼得咯茲直響,香玉一旁捧腹大笑,曜靈更是粥也不敢喝了,知道喝下去也得噴出來,那不是浪費了。
那容易洪冉寶耍玩了,又將香玉的粥喝了個底朝天。香玉佯作動氣罵道:“好個不孝的逆子!你孃的飯你也敢搶?”
洪冉摸了摸嘴:“鍋裡還有熱的!我知道娘胃口納甚弱,一早起來喝涼的不好。兒子有心替娘分憂,這碗涼粥,就兒子吃了吧!”
香玉白他一眼:“大夏天的!你倒真成全你娘了!好容易晾了半天的粥,都落進你肚子裡了!還好意思說!”
洪冉嘿嘿笑著,他知道香玉疼他,才有意這樣撒嬌似的作為,可此刻除了香玉還有曜靈呢!他竟也絲毫不覺得扭捏。
說來奇怪,別的女人面前他只作個頂天立地樣兒,可在這兩人面前,他孩子般純真的一面,多少時日沒有現顯過了,今兒竟一朝復活了。
香玉將洪冉攆走後,又將銚子裡剩下的粥喝了,看著曜靈直樂。
曜靈再是人事不知,此時也覺出些不對來,不過她是極聰明伶俐的,心知此時不如裝呆,方是處事上策。
於是她悶頭吃飯,然後就去洗鍋洗碗,忙得閒不下來,自然香玉想要跟她說話,也插不上嘴了。
好容易手裡的事忙完了,香玉趁個眼不錯處,竄到曜靈面前,不想曜靈小腰兒一扭,說句:“怎麼還不開船?我去岸上看看!”便是嗖地一聲,身子一躍就不見了。
香玉傻了眼,這丫頭!
曜靈躲開香玉,心裡樂得直笑,岸上此時風光不錯,山嶂疊翠,綠柳成蔭,老槐盈盈,暑天在這成片的樹蔭下歇涼,真真是清風嫋嫋,胸襟為暢。
不想風景才看到佳處,曜靈卻看見,遠遠走來二人,有說有笑的,看其行路的方向,正是向洪家船隊過來。
曜靈留了心,站在原地看信不住,待那二人略走近些,方看出來,原來是二位年青壯年男子,一個身穿藍布袍,足下玄布靴,手拿黑油單紙扇,一步一搖,另一個則身穿銀紅興兒布元元色縑絲、周身滾燈草邊,相思核桃結小褂,加了一件半新舊二藍宮綢面白洋布裡夾背心,白興布褲,倒是比前者精神許多。
手裡拿扇的那個,待走到洪家船隊打頭處,立下腳來,衝著船頭就大喊大叫起來:“有人沒有?洪三兒!快出來接你爺爺!”
曜靈此時躲去了樹下陰影處,看不見人,卻能聽見他們的聲音,見這二人叫洪冉叫得如此親熱,想必是相厚的朋友了?
不過頃刻之間,洪冉大笑地從中間那艘船上伸出頭來:“你們怎麼來了?一大早的,莫不要蹭我的飯麼?我可明說,家裡沒有多餘的糧!”
穿背心的那人也笑了,側身對拿扇子那人低低說了句什麼,那人也笑了,又叫洪三:“快放板子下來,你爺爺們要上去看看!有沒有飯有鳥個關係,有人在就中!”
曜靈見這二人說話粗鄙,不覺心中暗自啐了一口,心想不知哪裡來的潑皮,懶得再聽下去,也不願在岸上再多停留,心想若被人看見了倒是麻煩,不如躲回小船上為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