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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顧青鸞便晨起了,丫鬟雀兒輕輕地撩開了帳幔,客氣地問:“顧姑娘,昨晚睡得好嗎?”
顧青鸞伸了伸胳膊:“什麼床?硬死了,林家這麼有錢,連張像樣的床都買不起嗎?”
雀兒驚到了,顧姑娘到底識不識貨啊?這床當初買來的時候花了上百兩銀子,她做夢都想在上面躺一會兒呢!
顧青鸞洗漱完畢,雀兒擰了早膳入內,她瞄了瞄食盒裡的東西,登時冷了臉:“就給我吃這種東西?”
“啊?”雀兒愣住。
顧青鸞淡道:“好歹燉一碗血燕吶!”
雀兒嚇跑了,到風棠院給姚氏如實稟報了顧青鸞的狀況:“……太太,顧姑娘實在是……有些無理取鬧了,奴婢沒法子才到這邊來請您示下。”
姚氏正與林妙妙、小允之一塊兒用膳,聽了雀兒的話,母女倆俱是感到一陣奇怪,瞧她穿的那麼寒酸,以為是個窮人家的姑娘,怎的一開口便是要血燕?血燕這東西,連林妙妙都很少吃,不是買不起,是買不到。
“你父親上個月倒是託人買了些回來,原是打算你祖母壽辰那日,送她做賀禮的。”姚氏說。
林妙妙眨了眨眼:“那要不,和顧姑娘說一聲吃普通燕窩?”
不多時,雀兒又來了:“她說……她說林家捨不得就算了。”
林妙妙啞然。
姚氏道:“罷了罷了,允之的一條命,還比不上一碗血燕了?徐媽媽。”
“誒!太太,您叫我?”徐媽媽放下手頭的活計。
姚氏與她道:“給顧姑娘燉一碗血燕過去吧。”
顧青鸞成功吃到了血燕。
兩刻鐘後,雀兒再一次來了,臉色連她自己都沒法兒看:“顧姑娘說,那血燕不是純的,是摻了東西的,以後別再給她燉這種……這種……”
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了。
雀兒把最後一句死死地咽回了肚子。
林妙妙瞧她臉色,大概猜到那位顧姑娘的嘴裡沒好話了,納悶地問姚氏:“娘,她是哪裡人?好像很養尊處優的樣子,怎麼被拐到青樓了?”
姚氏就道:“具體的她沒說呢,只道家中已無親人,姓顧。”
這顧姑娘真奇怪,半點兒不與人客氣的,客套就更不會了,林妙妙看了看舔勺子舔得一臉米糊的弟弟,沒再說什麼了。
雀兒捧上衣裳讓顧青鸞換,她從前的衣裳已經破得穿不出去了,這些都是府裡為她準備的,但因才入府,沒來得及請繡娘做,便把林妙妙的幾套新衣給她拿了過來。
她年紀比林妙妙大,身形卻勉強相似,顧青鸞皺著眉頭挑了條壘珠疊紗煙霞束腰長裙,裙裾如一抹霞光,在周身徐徐縈繞,顧青鸞喜歡這樣的明豔,穿上在鏡子裡照了照,好似豔過頭了,略顯媚俗,眸光一動,她拿起一條半透明輕紗飄帶,攏成一朵嬌花在肩頭,花束下,輕紗隨著蓮步緩緩地浮動,整個人立時有了一股飄渺出塵的氣質。
當林妙妙看到自己中規中矩的衣裳被人改成這副樣子,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顧青鸞享受地攏了攏耳旁的發,恣意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比你漂亮的?”
林妙妙:“……”
剛剛覺得這人很仙的錯覺是怎麼回事?
這麼惡劣的性子,恐怕只有故去的景王妃能與之一拼了。
顧青鸞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有扇子沒?”
林妙妙把自己的鏤空香木摺扇遞了過去。
顧青鸞拿過,輕輕地搖了搖,一臉恣意慵懶。
這姿勢、這神色……林妙妙怔了怔,一時間,竟把眼前的女子與記憶中的某人重疊在了一起。
“喂!你發什麼呆?”顧青鸞一扇子拍向林妙妙腦門兒,二人之間就隔了張書桌,顧青鸞手長,一拍即中。
林妙妙揉了揉疼痛的額頭:“你真是夫子嗎?”怎麼亂打人?!
“我怎麼不是了?你剛發什麼呆?”顧青鸞斜睨著她問。
林妙妙疼得噝噝地抽了幾口涼氣:“我想起一個人。”
“誰?”
林妙妙回憶著說:“一個故人,去世六年了,很漂亮,很聰明,喜歡打扮自己,喜歡搖扇子,脾氣臭,性子傲,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把誰都不放在眼裡,活像都欠了她錢。”
前面聽著還算舒坦,後面那幾句是怎麼回事?她有這麼難相處嗎?顧青鸞危險地瞪了林妙妙一眼:“上課!”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