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迭聲的驚呼,從明亮的門廳往內望去,大紅的帷幕下,瘦小的孩子散發著明亮的光芒。魏溪的目光從兒子的身上錯開,遙遙的看向門邊那靜佇的人影,莞爾一笑。
秦衍之心中那一塊巨石緩緩的化成了灰末,消散在了豔陽之中。
皇后三胎,兩女一兒,堪堪滿月,皇帝就抱著小兒子急匆匆的去祭告宗廟,直接冊封了太子。因為是火字輩,正式立名為秦煜今。
兩位公主的封號也有了,大女兒虞安長公主,小女兒虞齊公主。
皇后因為三胎身子虧損嚴重,月子倒是坐了足足四十五日,連端午節都是德妃與良妃去張羅的,不過是宮裡給有功之臣的賞賜罷了,有舊例可尋,也沒出什麼差錯。
倒是忙完了端午節後,鄭七七破天荒的對胡歆兒說了一句:“沒想到你還是個心善的。”
胡歆兒起初還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等到了皇嗣百日,鄭七七抱著小公主送到她的面前:“咯,別成日裡鬱鬱寡歡了,看看虞安公主,笑得多好。”
胡歆兒低頭瞧去,孩子起初那紅彤彤皺巴巴的肌膚已經有了光澤,吹彈可破。許是喜歡她頭上的簪花,伸出小手在空中抓啊抓。
胡歆兒鬼使神差的探出手去,小公主立即一把扣住了她的尾指,肌膚相貼,那溫熱的觸感彷彿最為溫柔的湖水,在乾涸的心田裡氾濫著。
鄭七七感慨:“真是人見人愛啊!”
胡歆兒點頭,感覺舉著的手肘已經開始沉重卻還是捨不得將手指從孩子的懷裡抽出來。
鄭七七索性將小公主放入了胡歆兒的懷抱裡,淡淡的道:“既然喜歡,就要保她平安長壽啊!”
胡歆兒疑惑的抬頭,只覺鄭七七那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透出冰冷的了悟。
心善!
胡歆兒恍然大悟,接而苦笑。
鄭七七與她在這仿若冷宮的皇宮裡相伴多年,其實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吧。不過,說她心善也太過了,她只是……無處下手而已。
太醫、奶孃、嬤嬤、宮女,全部早就皇后懷胎八月的時候被皇帝派人嚴厲監視了起來。說監視還不夠慎重,軟禁才是事實。
哪怕胡歆兒有心去收買,也得有人願意捨命為她所用才行。
這個宮裡,皇后看起來諸事不管,不是因為她信任她們這些宮妃們。而是因為,皇后信任她背後的皇帝,信任那位帝王會傾盡全力護著她們母子罷了。
“你還不準備讓我見見他麼?”
“誰?”
魏溪從秦衍之手中抽出奏摺:“你的侍衛啊。”
秦衍之乾笑:“我的侍衛你不是都見過嗎?禁衛軍統領在魏家的時候就經常跟著我跑進跑出。”
魏溪道:“另外一個。”
秦衍之:“哪個?”
魏溪笑道:“我還未入宮之前,天天蹲我家房頂的那個。”
秦衍之:“……”
天齊元年,九月。
這日的早朝還在繼續,內廷麒福殿外長廊上已經人影不絕,熱熱鬧鬧,不時可以聽到鶯鶯翠翠地嬌語聲。
不多時,一行奼紫嫣紅地隊伍慢慢悠悠地從拐角處走來,站在殿門口的嬤嬤們老僧入定似的眯開一條眼縫,將款步而行的眾多秀女悄無聲息地打量了遍,挑挑眉,又閉上了。
領著眾多秀女的魏嬤嬤沒想到殿門口已經立了兩尊門神,頓時斂了得色,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半禮賠著笑臉喚人:“兩位嬤嬤辛苦,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左邊略胖的張嬤嬤根本懶得回答,只問:“人可都來了?”
“來了來了。”魏嬤嬤冷不丁地往後瞪了一眼,早已有眼色的秀女垂眉順目一副恬靜的模樣,沒眼色的也察覺氣氛的怪異皆都收回攀比高傲的神色,垂手站立著。魏嬤嬤非常得意自己的威望,轉頭又堆滿了笑:“一共二十八位佳麗,嬤嬤要不要查對下?”
“不用了。”張嬤嬤道,稍側身示意眾人進去:“太后還在用早膳,你領著她們在外殿等著,安靜些就好,少一驚一乍的說了不該說的話。”
魏嬤嬤疑惑,也不敢多問,只領著眾多貌美如花地秀女們陸續進了外殿。
眾多秀女中,世家與二品以上的官宦女子早已在新皇還是太子之時選做了嬪妃,是不會與其他秀女同進同出爭奇鬥豔。故而,餘下競爭的二十八位佳麗中有大部分是從未入過皇宮,乍然見到此等金碧輝煌地宮殿都忍不住咋舌,唧唧喳喳一番。
殿內寬闊,分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