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兒!這不可能!!
因為太過驚懼,虞娘被麻痺的身體居然微微抖了抖,她瞪大眼睛看著金花老孃,她很想跳起來質問她一番,可是在附子草的作用下,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金花老孃比虞娘更加激動,她竟然捧著自己那張醜陋而蒼老的臉悲痛欲絕的痛哭了起來,她嘶啞著道:“他竟然跟你提過,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認出我……”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這不是太詭異了嗎?
不可能!
虞娘瞪眼望著痛哭的金花老孃,而金花老孃也只是哭了片刻就止住了啼哭,她那雙渾濁的老眼看向虞娘,緩緩抬起手,用手指沾了一滴自己的淚水,然後抹在了虞娘眉心處。
而與此同時,地宮深處,捆綁在大禹神鼎上的墨斗線終於被周文宣一次一次的掙扎給弄斷了,周文宣從大鼎中衝了出來!
“不要啊,周叔叔,快回去!”忙於殺敵的扇子瞥見了這一幕,焦聲大喊。
扇子和魏惜金兩人已經消滅了許多亡靈,他們被剩下的亡靈絆住了手腳,無法阻止周文宣。
周文宣自神鼎的藥液中出來,渾身溼漉漉,每一步都踏出一團烏色的水印,他的衣袍和頭髮上流淌著一股一股暗紅色的液體,使得他看上去宛若從地獄血海中撈出來一樣,但他不在乎這些,他提起牆角的金甲,一件一件的重新穿在身上。
“周文宣,你不要衝動,你快回去,你要是擔心秀秀姑娘,我現在就上去給你把她找回來,你如果一意孤行,只怕就萬劫不復了!”魏惜金也焦急的道。
周文宣站起來看了他們一眼,現在地宮裡充斥著亡靈,為了守護神鼎裡的自己,他們兩人不得不殺光意圖衝進來的亡靈,所以只要他留在這裡,他們就沒辦法出去找那秀秀。
周文宣面無表情的戴上了金甲頭盔,他按動右耳的機括,只聽噌的一聲,金甲上的護面就遮住了他那張冰藍色的臉,只露出他幽深的雙眼。
千年前的戰甲上,鱗片縫隙里布滿了鏽痕,這些繡痕被周文宣衣袍上暗紅色的液體沁溼後變成鮮紅色,猶如鮮血。周文宣穿上這件自戰火淬鍊的盔甲,好似一位即將出戰的勇士。
他最後看了一眼扇子,腦中想起的是當年在荒野中,看著自己吸食狼血拍手而笑的那個小丫頭。
現在小丫頭長大了,會有別人來代替自己守護她。
周文宣一手握著長槍豎在身前,另一手抱在這隻手的拳上,對著交戰中的魏惜金拱手一拜,其含義不言而喻。
魏惜金明白了什麼,面露悲憐之色,他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反手殺掉了一個衝向扇子的亡靈。
亡靈的攻擊因為數量的減少而弱了,扇子便將擔子交給魏惜金,自己轉身擋在門口,她展開雙臂堅決阻止周文宣離開,並大叫道:“你若一定要走,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這間石室只有一個出口,扇子守住了那裡,卻沒想到周文宣心意已決,他一躍而起,第一腳點在凳上,借力第二腳踏在神鼎邊緣,然後憑著一股極大的衝力,衝破了房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扇子望著房頂上的破洞哭叫著,可是這一次她的哭聲,再也喊不回她的周叔叔了。
虞娘看到了一切,金花老孃用沾著自己淚水的手指在她眉心一點,她就看到了金花老孃的前世今生,緣起緣滅。
那一日康貞兒被奉靈神婆刺…穿了身體,拋入了泱泱渭河之中,她被浪花捲進河底,卻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將她馱了起來。
那隻上古靈獸欞鰌,伏於渭河之底已有千年,這隻靈獸心地善良,救了許多落水的孩童,故而當地人將它當做河神,修葺廟宇供奉。
欞鰌馱著康貞兒送到了一個河道附近的地下溶洞中,康貞兒在溶洞中醒來,她身受重傷,欞鰌為他銜來水草和鮮魚,因為它不知道人類吃什麼。
對周文宣的牽掛激起康貞兒頑強的求生意志,為了活下去她忍著腥味生吃魚肉,並按照土法用石塊刮下溶洞的岩石灰撒在傷口止血,後來在欞鰌的幫助下,她的傷勢總算好轉了。
她自神婆廟逃走的時候,將奉靈神婆的羊皮書藏在衣服夾層裡,養傷的時候閒極無聊拿出來看,結果看到羊皮書上關於“不死水”的記載,她才知道不死水並不能將人救活,而是將人變成殭屍!
知道真相之後,這可憐的姑娘無法承受親手將愛人變成殭屍的悲痛,又將這份悲痛轉為極度的自我憎恨,她覺得是自己害了周文宣,所以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