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啦?”池老師看見寶貝女兒就一臉慈愛,“牛奶喝了嗎?”
“喝了喝了啦,你就知道牛奶。”池月泠轉向張雯麗,“學姐去哪裡啊?”
“啊我去圖書館。”張雯麗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認識自己,不過是那天在教室見過一面而已。
“我也要去圖書館!爸,我去幫你還書。”
池老師敲了她一下,“以後拿爸爸的書要說一聲,爸爸昨晚找了好久。”
“知道啦!”池月泠拖了張雯麗就走,“爸,回家見。”
張雯麗莫名其妙被這個小學妹拖著往圖書館走,見她明眸皓齒,活潑可愛,向來對美女同類相斥的她,也忍不住喜歡起來。
池月泠穿了件繡了梅花的短裙子,烏黑的頭髮隨著話聲盪來盪去,“學姐有沒有聽說昨天高年級有兩個女生出事了呀?好像是不知怎麼昏倒在後花園的林子裡呢,身上還有傷痕喲,好恐怖哦!怎麼會跑到那裡去?難怪老師們今天都特別緊張,害我爸爸也加班。”
張雯麗一驚,轉頭看她嘰嘰呱呱說不停,又放心下來,這小學妹什麼都不知道。她微笑說:“是呀,聽說很奇怪呢,不過可能學校太緊張了吧,或許是意外呢!”
池月泠睫毛閃動,“學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什麼?”張雯麗沒聽清楚。
“咦?那是誰?黃頭髮!”池月泠的注意力很快轉移。
張雯麗被她嘰喳得昏頭轉向,也跟著看過去。是湯小蛾,換了件亞麻色的休閒衣,半靠在圖書館門口的石凳子上等她。對了,昨晚各自趕回宿舍,約好了今天在這裡見。
池月泠咬著指甲。是這個人,就是這個味道!那天在銀杏樹下感覺到的。他是誰呢?和學姐又是什麼關係?
“我朋友在等我呢,你先進去好不好?”張雯麗不太願意介紹他們認識。
池月泠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噢,那好,那我先進去了哦!”拜拜,她揮手,輕盈地轉身跑開。
張雯麗走近湯小蛾,心中忐忑不安。雖然她不怎麼怕他,可是這一切未知的事情太多,她也無從控制了,今天又會發生什麼呢?
“那小女孩是誰?”
“就是我們班教語文和歷史的池老師的女兒,你見過一次的那個。”
“”
“怎麼了?”
“沒什麼。”湯小蛾搖搖頭,“進去吧,今天只有半天開門,時間不多了。”
圖書館常年都只有一箇中年婦女守著。和很多其他學校不一樣,這裡的圖書館最早是劉王採的私人藏書樓,後來為曇花一現的督府圖書館。被流匪佔領後,藏書遺失很多,很久以前,池月泠的爸爸曾經無意間從附近賣包子的韓大娘灶裡搶救出一卷資料——那本是韓大娘用來燒火的。其餘的便沒如此好運,大概都化作灰燼,或是擦了桌子,敷了牆,貼了窗。
圖書館中沒有任何電子系統,借還用的是正要淘汰的卡片管理法,也沒有年輕學生喜愛的通俗流行書本,既然如此,這圖書館倒像是專為老師開放的了;加上專心做學問的老師也不多,更顯得整日門可羅雀。
守館的錢媽是校長遠親,並無知識,便把這圖書館作為一箇舊貨倉庫,成日坐著打毛線、嗑瓜子,是個和善的人,小一些的家屬子女都叫其“錢媽媽”。
池月泠和她甚熟,一進門就乖乖地叫“錢媽媽”。那錢媽閒坐了半日,正是沉悶無聊之時,這可愛的孩子就像是給昏暗的館裡突然加了一道亮光,滿心歡喜塞了一把糖果給她。咦,今天不是瓜子,是橘子糖!太好了,池月泠高興得臉紅撲撲的。
她一起塞了三顆糖到嘴裡,鼓著腮一邊看錢媽辦理還書手續。
張雯麗倒是第一次進來。湯小蛾對錢媽和池月泠點了個頭,輕車熟路地帶她到書庫內。這個圖書館不大,又無外人,來借書還書的錢媽大都認識。館裡保留著老習慣,流通書庫的書是可以自己去選,選好後或是去閱覽室看,或是到櫃檯借書。看他們進去後,錢媽嘆口氣:“唉喲,還有一個多小時!本來說沒人來我就先回家的。星期六通常沒有人的,唉!”
池月泠吮著糖,大半身子趴在櫃檯上,發音含糊地說:“錢媽媽急著回去啊?”
“是嘛,”錢媽拿出打了一半的毛衣,“沒線了,得回去補,給山山趕著打好,都冷起來了。唉,不然打個電話要山山給我拿一卷來。”
山山是錢媽的兒子,小時候最愛拖著鼻涕追趕池月泠,是個妖怪都怕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