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欽笑道:“現在你還算我們表哥,再過一時,就成了我們的妹夫了,因此我看也不必著急。我們先去敘敘舊才好。”
李湛笑道:“待我把新娘子娶回家再跟二位舅兄敘舊吧。”說著就要進。
鄭欽的一幫朋友圍了上來,這個拉住人,那個堵住門,鄭欽笑道:“我看這門聯子上的字寫的不好,沒有好字,我們是斷斷不能放人進去的,等有了好字再說吧。”
“要什麼樣的好字?”李湛問道。
鄭欽轉轉眼珠:“我記得你有安弘嵩的一副手貼,借我們來臨摹臨摹,好讓我們改好這字。”
李湛笑道:“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上回看了之後,就會打那個主意。”
鄭欽嬉笑道:“你是給還是不給!”
“好!給!”李湛大笑。
眾人一陣喝彩:“好大方的新郎官,讓路!”
鄭欽笑道:“等那貼拿來,我臨了字再說。”
新郎迎親的人不幹了,嚷道:“拿了東西還不讓,那可不行。我們衝啊。”
鄭欽領的是一票文人,也不過是起鬨架秧子,耍耍嘴皮子,見李湛出手大方,哪還真攔,略喊了幾句,就讓他們衝過去了。
走到院門,又碰上一群堵門的。是鄭鈞帶著右衛的一幫兄弟。
這些人大多也是官家子弟,最好鬧。見前面浩浩蕩蕩的過來了,叫道:“鄭家三弟不行啊,還得看我們的。”
李湛見一眾人皆是軍旅出身,身高體壯,把門堵了個水洩不通,硬闖是不行了。於是,忙對鄭鈞賠笑道:“請舅兄行方便吧。”
鄭鈞猶未說話,旁邊一人高叫道:“你先喝三大碗酒再說。來來來,拿酒拿酒!”
圍著的幾人跟著起鬨:“沒錯!不喝光了不讓進!”
旁邊的人一讓,僕役們抬了一張案子,上面放著三個大碗。又拎來一大缸酒。
李湛一看,也不知從哪裡尋來這碗,堪比一個小缸了,喝進去哪還走的動路,漫說完成婚禮了。
李湛笑道:“不是不敢喝,只是怕誤了好時辰!”
兩旁人道:“你家養的西域寶馬,怎地怕誤了時辰。喝!”說著就要灌。
李湛忙說:“既這樣,我就拿我的晨風換時辰如何。”
鄭鈞這才笑著點頭:“不過酒還得喝。”拍拍手。奴婢們換了普通的海碗。
鄭鈞抓住酒缸,往碗裡注滿酒,說道:“子玄,你若是待我妹妹不好,我就率著今天這一班兄弟拆了你家的唐國公府!”
“絕不負所托!”李湛端起碗。接連三碗,一飲而盡。
眾人大聲喝彩。讓出道來。
涵因扶著沉甸甸的腦袋,任憑兩個嫂嫂鼓搗。看看鏡中嬌豔無比的面龐,笑道:“行了吧。”
“行什麼呀!慢慢描妝!非得讓他作十首催妝詩才讓你出去。”杜筱叫道。
李寧馨捂嘴笑道:“可別,新郎若是做不出來,我們的新娘子才要急死了呢。”她常來找涵因玩,因此和杜筱也熟識,覺得她性子中有種爽利之氣,說話很直卻很有意思,和她那兩個矯揉造作的姐妹大有不同,故而也並不對她像對她兩個姐妹那般不假辭色。
涵因白了她一眼:“你還敢笑話我!”作勢要打,卻怕把滿頭的珠翠搖下來,只好坐著不敢動彈,衝著薛凌華和崔浩華嗔道:“嫂嫂替我打他。”
薛凌華笑著按住涵因:“你且安生些吧,我正貼著花鈿子呢。”
涵因啐道:“寧馨,你也快嫁了,到時候看我怎麼奚落你。”
寧馨還要回嘴調笑,陸寄悠拉著李寧馨笑道:“你快讓她好好上妝吧。”
蕭若華從院門口跑過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你那兩個哥哥好沒剛性,一匹西域馬,一幅安弘嵩手貼竟把妹妹賣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新婦人甜蜜幸福的喜意,讓涵因的心尖猛的一顫,隨即又釋然了,有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福氣。
李寧馨笑道:“上次我哥哥管李湛要那副帖子臨摹幾日,他都不捨得,絕世寶貝似的,這次可是為了我們的新娘子割愛了。這人還不錯。”
薛凌華見涵因的妝容差不錯了,拉起皓華,笑道:“走走走,我們出去,不能便宜那小子。”
幾個未嫁的女孩子便知道,這是要打新郎了,笑嘻嘻的把窗子開啟一條縫,悄悄看熱鬧。彼時,孃家怕女兒嫁過去受欺負,因此要在婚禮上給新郎苦頭吃,告訴新郎不需欺負自家閨女,故而形成了這樣的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