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沒鬧出什麼么蛾子來拖他們後腿,他還有些佩服,心道危急關頭有如此定力,大約是強似一般婦人,想來衛十一郎如此愛重也不是毫無緣由的。
正如此想著,那姜二孃便在船艙中叫起來,衛十一郎正與他交待如何善後,一聽她叫喊,扔下句“我娘子醒了!”便急急忙忙地折身回艙房中去了。
祁源呆了半晌才想明白,敢情這位夫人不是鎮定自若,壓根是一直沒醒!外頭殺聲震天,虧她能睡得那麼死,這心得有多大?
祁源轉念一想,這勉強也算是別具一格的過人之處吧,就在他大逆不道地腹誹衛夫人時,衛十一郎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帶我去會會那些俘虜。”
第151章 審問
祁源在前面帶路; 十幾艘船擠挨著停靠在一塊兒,兩人從一艘跨到令一艘; 越過五六艘,終於來到了關押俘虜的單舸上,艙房前後各有兩名衛家部曲把守,他們身後的簾帷中傳出嘈雜的聲響。
其中一名部曲年約十七八歲; 穿一身女裝,頭上的流雲髮髻雖有些散亂; 可梳得十分精巧; 一看就是鍾薈身邊那兩個婢子的手筆,兩道細細的眉毛彎如新月; 上了胡粉的臉在月光下白慘慘的; 偏那張嘴塗得猩紅,一抹紅痕拖出嘴角,看著��恕�
祁源瞥了一眼他的臉便不忍心地挪開了目光。
衛琇也忍不住彎起嘴角:“阿寺; 你這身打扮倒別緻得很。”
“哎喲郎君您就別笑話奴了。”名喚阿寺的部曲苦著臉,忍不住控訴起來; “我說反正又不露臉; 整那些勞什子做什麼!可可可阿棗姊姊非要給我弄,還把奴的眉毛給刮成這樣式!那些個色料也不知道啥做的,洗都洗不掉……”
“裡頭的賊人如何了?”祁源不耐煩聽他連篇累牘地倒苦水。
“這不等郎君來了審麼?不過一幫子水匪罷了; 再硬的硬茬我也有的是手段撬開他們的嘴。”阿寺話被打斷有些不快,他是衛家部曲,只聽命於衛家人; 對這個孤高冷傲的祁公子沒什麼好感。
祁源與阿寺這樣的粗人向來是話不投機,聽他愛答不理的,便也冷下臉來不吭聲了。
衛琇知道兩人有些不對付,不過還沒到需要他過問的地步,便道:“進去吧。”
阿寺趕緊道:“郎君,裡頭氣味恐怕不大好。”
祁源想也沒想便從袖中掏出一方素絹帕對衛琇道:“先生用帕子捂住口鼻吧。”
“無妨,入內吧。”衛琇沒伸手接。
祁源無法,只得搶先一步上前掀開簾子為上司開道,衛琇緊隨其後,躬身邁入艙房中。
阿寺不防被他捷足先登,朝著他背影翻了個白眼,小聲罵了句馬屁精,跟著衛琇走了進去。
方寸之地烏壓壓站了二十來個漢子,顯而易見都不怎麼愛沐浴,身上汗臭、血腥、蔥蒜以及種種莫可名狀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實在不是一句不大好可以涵蓋的。不過衛琇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艙房內點了兩盞油燈,地方小,足以將每個犄角旮旯照得分明。門簾一掀動,艙內的吵嚷聲戛然停止,待那些人看清楚來人,不由面面相覷。
衛琇不露聲色地往人群裡掃了一眼,那些人清一色都是男子,最年幼的看起來十五六歲,最年長的也不過三十出頭,身上衣著都很不講究,稱得上襤褸,手腳都以麻繩縛住,彼此綁在一塊兒,就像魚鱉市上賣王八似的。
其中一個體格彪壯鬚髯虯結的大漢仰天大笑幾聲,往嘴上摸了一把,水蘿蔔一般粗的手指往祁源臉上一指,一張口聲如雷鳴:“衛大人,你審犯人還帶個小倌兒做甚?壯膽啊?喲!後頭還有個奶媽子!還不趕緊上來喂兩口吶!把咱們官老爺餓著渴著罪過大啦!”
此話一出,一眾匪徒爆發出一陣鬨笑,衛琇不以為意,他比祁源年輕幾歲,看起來又有些文弱,他們認錯人也不奇怪。他只是不露聲色地往人群裡掃了一眼,注意到眾匪中只有一個其貌不揚的瘦小中年人沒笑,神色凝重,正拿一雙審慎的眼睛打量他。
祁源在那高壯匪徒張口時就想出言阻止,被衛琇攔住,眼下尷尬得恨不能轉身奔出船艙跳進黃河裡洗洗。他不禁納悶,這些人已經是刀俎上的魚肉,死到臨頭如何還笑得出來。
阿寺卻是咽不下這口氣,當即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壯漢跟前,把刀柄往他臉上一抽,那漢子臉一偏,嘴裡霎時湧出一股血腥氣,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幾顆牙來。
衛琇看了看那莽漢道:“你就是牛水生?”
那莽漢眼底閃過一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