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帶著鮮花來到這裡的貴族青年開啟了他與那位教授之間的,一扇又一扇的門。
而後,把背挺得筆直的艾伯赫特便走進那間溫暖的牢房,並就站在那裡,等待那位正坐在桌前埋頭書寫的長者轉回身來。
長者的頭髮如今已經花白,但看起來仍然健康硬朗。
他在聽到那扇牢門被開啟的聲音時便渾身一震,但他卻依舊沒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似乎連哪怕一分鐘的時間都不願錯過。
但當那名青年在他的身後站了好幾分鐘之後,曾在德累斯頓理工大學任教過的那位教授終於後知後覺地轉過身來,並在恍然大悟之後叫出了自己弟子的名字。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綠眼睛的貴族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向對方輕輕致意。
第270章 chapter 271
“雖然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絡了; 但是你在德累斯頓理工大學唸書的時候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時候教你機械設計工程學的老師非常喜歡你。她說你是她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
原本應該冷冰冰的監獄; 現在卻是被美酒和食物的香味給充斥了。
而那些對於這裡的絕大部分犯人來說都凶神惡煞的蓋世太保,他們則正在為這位已經成為了階下囚的大學教授以及他們的上級端上熱湯。
此時正在一張小方桌前面對面坐著的兩人; 明明一個是幫助也資助了青年反抗組織的貴族; 而另一個則是維護著納粹政權的黨衛隊高官; 可他們卻是在融洽的氣氛中相談甚歡; 連那束特意被擺到了花瓶裡的花都看起來讓人如此心情愉快。
“但你卻說你認為自己在音樂和繪畫上的天賦更高。”
回想起了眼前這個青年在那時的模樣,這位教授不禁感到好笑起來。
但隨後,他切著牛排的動作停下了片刻,並收起了笑意。
茨默:“然後我問你,那你為什麼還來學機械工程。你還記得當時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格羅伊茨伯爵?”
聽到了這句話語的艾伯赫特沉默下來,並令此刻正在這間房間裡侍應著的那幾名蓋世太保離開。等聽到那兩名秘密警察離開的腳步聲,茨默教授才在臉上的笑意淡去後直視起這個在帝國中央保安局令許多人都聞風喪膽的青年; 他曾經的學生。
茨默:“你說你認為音樂和繪畫幫不了現在的德意志。但機械工程也許可以。”
在被對方以那樣的眼神看了許久後,艾伯赫特終於也在放下刀叉後說道:“是的,那時候的我是這樣認為的。”
茨默:“那現在呢?你認為什麼才能幫到現在的德意志?幫助納粹奪取最後的勝利嗎?”
眼見著對方遲遲不回答; 這位能夠有勇氣在納粹的統治如日中天時幫助那些青年反抗團體的教授也毫不退縮。他表示他執意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一個回答。
於是綠眼睛的貴族向他搖了搖頭,並說道:“我看不到; 我看不到那樣的一條路。”
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茨默教授彷彿就突然對眼前這個青年的選擇感到釋然了。
那雙睿智的眼睛裡也便就此帶上了些許的淚意; 長者哽咽道:“我也看不到。自從我的兒子在東線戰場上戰死之後,我就看不到了。”
當茨默教授提起心中真正的傷心事時,他終於開始淚流不止。
隨後他開始對艾伯赫特說出感謝。感謝對方帶來的那束花——現在已經很難見到的伯利恆之星; 感謝他帶給自己的這頓氣氛溫馨的最後的晚餐,更感謝對方能夠讓他在最後的時間裡能夠寫下些什麼。
當茨默教授在晚餐之後又回到專門為他進行了些許佈置的牢房時,他因身後那個青年的視線觸及他放在桌上的那些寫到了一半的詩而好笑地將那些收起來。
茨默:“在這種時候,我會很羨慕你。如果我像你一樣,精通一門樂器,現在我就能用那門樂器發出我內心真正的聲音,而不是隻能寫出一些糟糕的詩。”
綠眼睛的貴族看了一眼被茨默教授收整齊了的那些書稿的第一頁。
但他才只是看到上面寫的第一段話便被吸引了主意。
【在不智之舉發生的那些年代,
【最傑出的頭顱被利斧砍下。】
而後他便說道:“大提琴的樂譜不是所有人都能讀懂的,但是每個人都能讀懂您寫下的那些詩句。”
艾伯赫特的話語讓茨默教授轉頭看向被擺放在了桌上的那疊書稿,而後這位長者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