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只是說道:“能被您給予這樣的信任,我很感動。”
因而對方也很快明白了他的顧慮,並在看了他好一會兒後說道:“你很謹慎,這很好。”
在把碗裡的熱湯喝完後,曼施泰因將軍便大大方方地換上了另外一個話題——統帥部在巴巴羅薩計劃發動前所下發的那道《政委法令》。
“格羅伊茨伯爵,你一直都待在後方的柏林,所以你對《政委法令》一定不會有像我一樣的直觀感受。”
曼施泰因將軍說,想要了解這份命令的真正意義,就一定得要先弄懂蘇聯的政治委員究竟有著怎樣的政治意義。
“首先,政治委員的國際法地位的確是很值得質疑的。我認為他們不應當被算作是軍人。就好比那些被派到我們前線指揮官身邊的政治監督人,我們也不會把他們看成是軍人。但他們同樣也不是醫務人員、隨軍牧師或者戰地記者那樣的非戰鬥人員。
“我認為你很難給他們的存在定性。並且從廣義的作戰角度來說,他們的活動其實是非法的。並且這些人通常也不認同傳統的軍事作戰觀念。很多嚴重違背海牙公約的作戰方法,還有虐待俘虜的事,我認為都應該歸咎於這些政治委員。”
作為一名國防軍的將軍,曼施泰因將軍能夠對身為黨衛隊高官的艾伯赫特說出這樣的話語,這其實是很讓後者感到意外的。
並且由於這個問題已經脫離了對於艾伯赫特來說十分危險的那個雷區,因而當他面對那樣一位讓自己十分欽佩的“資深參謀官”時,他能夠做到暢所欲言。
艾伯赫特:“你的說法可真讓我感到驚訝。我以為國防軍的軍官們都會非常厭惡這項法令。畢竟它要求在前線作戰的軍隊在蘇聯政委被俘後將其一律槍斃。它要求前線士兵直接槍斃戰俘。”
曼施泰因:“你認為我們厭惡它的原因是什麼?”
艾伯赫特:“它違背了你們身為軍人的原則以及你們對於戰爭的理解。”
聽到艾伯赫特所說的這句話,將軍笑了。彷彿當他真正與這個此前接觸不多的“前總參謀部人員”就某個問題進入深入交談的時候,他可以輕易地忘了這個年輕人身上所穿的制服與他之間的不同。
在綠眼睛的貴族因為他的笑聲而流露出疑惑的時候,曼施泰因將軍說:“格羅伊茨伯爵,你的說法太寬泛了,也太誇誇其談了。如果從現實的角度出發,我會說,身為將軍,我有責任為追隨我的那些士兵們的榮譽負責。並且我也不應該明知某個命令會讓他們感到氣餒卻依舊還強行讓他們去執行。”
這下,輪到艾伯赫特在聽到對方的這番話語後笑起來了。
艾伯赫特:“所以您最後讓他們去執行這份命令了嗎?”
曼施泰因:“沒有,出於我剛才和你提起的那些原因,我不得不向上級報告,在我所屬的範圍內將不會執行《政委法令》。”
這一下,艾伯赫特是真的怔愣了。
在恍然大悟的失笑後,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他不打算隱藏的羨慕,並真誠道:“能在您的第56裝甲軍中服役,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可更令艾伯赫特感到驚訝的,卻是曼施泰因將軍的下一句話。
將軍說:“格羅伊茨伯爵,很多時候,我們可以不必永遠都只是讓自己身不由己。”
‘我們可以不必永遠都只是讓自己身不由己。’
——這句話便這樣與那句“我有責任為追隨我的那些士兵們的榮譽負責。”一起,成為了縈繞在艾伯赫特的心中無法放下的話語。
它成為了一個光點,在艾伯赫特所看到、所置身的陰暗中隱約可現地閃爍起來。
它就好像在幽深洞穴中的唯一一隻螢火蟲。
它存在著,並用它的存在提醒這個已然身陷深淵的青年——這個世界還有的另外一個模樣。
三天後,這個已然成為了黨衛隊高官的貴族青年在北方集團軍群指揮部完成了自己本次行程的主要任務。
他向數名國防軍的高階軍官瞭解了許多蘇聯敵後游擊隊的問題。
並且他也向那些集團軍群的那些將軍們保證,安全警察一定會加派人手保證德軍後方的安全。
而後他所乘坐的那架聯絡機就再次起飛。
先前他曾做客過的第57裝甲軍此時已經在強渡波拉河後直抵米揚斯克城下。
但雨季的到來卻使得德軍的進攻變得困難,也讓蘇軍的抵抗變得越來越強烈。
可是沖天的炮火聲卻反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