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節,在輕輕地把大提琴放了回去之後就又在空白的曲譜上寫了起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回德累斯頓?明天就是星期一了。”看了一眼已經指向了羅馬數字“十”的時鐘,林雪涅又向男孩這樣問道。
艾伯赫特:“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回德累斯頓的。但現在,我決定明天早上再回去了。”
林雪涅:“那得是多早?”
艾伯赫特:“早上六點。”
林雪涅:“那如果早上五點的時候你還不起來,我就來叫醒你!”
當林雪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貴族男孩只是望向她的眼睛,並輕聲說了一句“好”。可等到那一晚睡得並不沉的林雪涅在早上四點半就醒過來的時候,她卻是看到了一封從門縫裡塞到了她睡著的那個房間裡的信。
【很抱歉,我向您說了一個謊。我的火車並不是早上六點的,它是凌晨三點從布拉格發車的。樂譜已經寫好了,它就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女傭每週六上午會來打掃房間,如果您有什麼需要的,留一張紙條在門背後,但需要用詞簡單一些,她只看得懂很簡單的德語單詞。如果您想要給我寫信,我在德累斯頓的地址就在信封的背面。也許您會願意替我保管這把備用鑰匙?下個週末見。——艾伯赫特】
2019年的林雪涅在把自己的長笛當成是大提琴那樣按了好一會兒之後就又看起了綠眼睛的艾伯赫特留下的那封簡短的信。
這只是一封很短很短的信,可她卻是看了很多很多遍。和她“最最親愛的弗蘭茨”寫的那些往往需要她連蒙帶猜的潦草筆跡不同,綠眼睛的艾伯赫特寫給她的這封信上的能讓她把每一個字母都看清楚。並且那也是極為精緻優雅的筆跡。但你又不能說,這樣的筆跡很“秀氣”,它理當屬於一個男人,或者說……男孩。
當林雪涅把這封短短的信看到了第六遍的時候,她的腦袋裡會不由自主地出現弗蘭茨·卡夫卡曾經寫給她的那些信裡的某個片段:
【在等待您的信的時間裡,我把您的信看了大約二十遍,我在剛收到它們的時候就看了幾遍,剛剛坐在打字機旁又看了好幾遍,有個投保人坐在我的桌子旁時我也在讀您的信,好像是剛剛收到似的。】
不等林雪涅想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時候想起弗蘭茨寫給她的這段話,樓下就傳來了一陣大提琴的悠揚樂曲。
那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情歌,“i wish you love”。
【春天到來時我願那藍知更鳥
能給你帶去一首歌兒
就像深深地吻下去
一直唱到心裡】
聽到了這個琴聲的林雪涅連忙走上臥室裡的那五階樓梯,並走上屋頂外面能站人的那一小塊地方,抓著窗框向下望去。可這裡並不是遊人如織的老城區,等到夜幕降臨之後就不會有通明的燈火。僅憑藉著著路燈的燈光她根本沒法看清琴聲傳來的那個方向。
但只是在略作沉思之後,林雪涅就馬上回到了屋裡,並在把睡衣換下之後就帶著艾伯赫特默寫給她的那沓琴譜和她的長笛衝下樓去。
她循著大提琴的琴聲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願你愛情甜蜜
七月到來時會有清涼的檸檬水
令你如身在枝葉繁茂的樹林】
僅是聽著由大提琴所演奏出的,比小提琴還要低沉得多,也複雜得多的琴聲,林雪涅就能夠想起這首歌的歌詞。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終於……她在街頭的轉角處看到了一個正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演奏著大提琴的,看起來頗為落魄的老爺爺。
老爺爺的頭髮已經花白,衣著也並不光鮮,他那裝著大提琴的琴箱向著遊人經過的方向開啟著,裡面放有一張燒錄了他所演奏曲目的的cd,還有一張他年輕時演出的照片。當然,裡面還放著一些面值並不大的克朗和歐元以及美金。
當看到林雪涅這樣望著他的時候,老爺爺也並不停下自己的演奏,而是對著這個直愣愣地望著他的小姑娘笑了笑,然後就繼續他的琴聲。
聽著這個這位老爺爺在琴聲中表現出的那種深厚的情感,林雪涅不禁翻起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裡面只有一張五百捷克克朗,還有一張面值兩百的捷克克朗。她想了想,而後就把那張面值兩百的捷克克朗收了起來,把那張五百的放到了老爺爺開啟的琴箱裡,然後就又退了一步,等待老爺爺把這首曲子拉完。
沒等多久,老爺爺就結束了這首曲子的演奏,轉而用並不熟練的英語問她“幾張?”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