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螢出門著的是男裝,編著大辮子扣著瓜皮帽,因此那老人就稱呼她為小哥。
秋螢回禮道:“是啊,老人家,你怎麼知道的?我們可不曾開口啊!”
那老人笑笑道:“老頭子在這塊都看著了,你們雖然沒開口說要僱工,可眼睛瞅的不是身強力壯的苦力,倒是注意帶著瓦刀的匠人。怎麼?家裡要動土建宅子?”
秋螢見長青不答話,就又笑笑問道:“怎麼?老人家,你也是個泥瓦匠人不成?”
那老人點點頭道:“老頭子雖然沒帶著瓦刀,卻的確是個手藝不錯的泥瓦匠人。兩位小哥要是不嫌棄我老幹活慢,能把這活計交給我做,那工錢方面我可以少拿一些。”
秋螢抬頭去看長青,想問問他是什麼意思,不料胳膊卻忽然被人拉住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粗壯漢子道:“小少爺來僱泥瓦匠麼?我也有手藝,僱我吧!”說完還揮舞了一下手裡的瓦刀,再次大嗓門喊道,“僱我吧,兩位少爺,我手藝好,力氣大,幹活快!”
這漢子嗓門大,登時將其他的手藝人也吸引了過來,紛紛圍上前來道:“僱我吧,東家,我手藝好乾活穩當!”“僱我吧,少爺,我手藝熟,無論是蓋房子還是壘豬圈,我都行!”
柳長青連忙伸開胳膊,將秋螢護到了身後去。這邊人群一擠上來,登時將先前的老人家給擠到了圈外頭去,老人家似乎也很想得到這份活計幹,踉蹌著身子又想往前擠,卻被前面的人一揮胳膊又給撥拉到了外圈兒裡去。
秋螢眼睛一轉,剛好看見,在長青身後大聲喊道:“大家不要擠!再擠少爺我一個也不僱了!”擠上來的人群這才緩緩地安靜了下來。
秋螢跟長青嘀咕了兩句,這才揚聲又說道:“大家別擠,安靜一下聽我說。我知道如今農閒了,大家都想找份活幹賺倆錢。這樣吧,我剛才跟兄長商量了一下,就多僱幾個人。這活就這麼多放在那裡,多個人少幹一天,少個人就多幹一天,也差不了多少事兒。但是話我說到前頭,牛皮吹出去活幹不好那可不成。”
人們徹底地靜了下來聽她說,秋螢又道:“我呢是新街口南小巷那裡的,家裡要蓋幾個暖房種反季菜吃。瓦匠,我僱四個人,必須是手藝好的,最好是蓋過暖房的,一天十五個銅板外加三頓飯;力工呢我也僱四個人,一天是八個銅板外加三頓飯。剛才那位老人家是一個。”秋螢說完,便回頭衝柳長青道,“長青哥,你再選其他人吧!”
柳長青走上前去點了七個人道:“就你們幾個吧!其餘的諸位,下次有活計再來關照大家。”
圍觀的眾人見人已選定,便漸漸散開了。還有的邊走邊叨咕著:“倒是挺會選,選的都是手藝好的。”
被選中的幾個人就跟著往新街口南小巷那邊走,邊走邊問著:“東家,我們幾個都是這力市上的瓦匠,手藝人,不是還需要力工的麼?我們誰做瓦匠誰做力工?”
柳長青回應道:“大家倒班來,其實家裡頭還有勞力呢,能跟著一起幹活。大家都按瓦匠的標準結算工錢。”
幾個人立時都高興起來,一起道了謝。
又有人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東家貴姓?是新街口南小巷那的哪一家哪一戶?”
這話一問,立時泥瓦匠們都停住了腳步。
秋螢疑惑道:“怎麼了?我免貴姓張,乃是新街口南小巷新搬來京城沒多久的那戶。”
眾人面上略略變色,半晌那個開口問的人才訥訥說道:“東家對不住,我這忽然想起來家裡頭還有要事,這活兒我接不了了”
然後其他人也紛紛尋著藉口理由,一時間除了那個老人家之外,竟然是都要告辭而去。
柳長青道聲且慢,將眾人先攔了下來,然後問那個彷彿是領頭的人道:“這位大哥,你們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接那姓張的人家的活計?”
那匠人便連連搖頭,不肯承認。
柳長青又道:“各位有所不知,這位小兄弟雖然是姓張,那新街口南小巷的地皮卻是在下的產業,在下免貴姓柳,乃是今科新中的舉人。自問沒得罪過什麼達官貴人,為何幾位匠人都不給面子?”
那些匠人連忙低身見了個禮,為首的那個這才低聲回道:“舉人老爺行個方便,非是我等不給面子,實在是有所不便。那新街口南小巷的菜地我等知道,這要建暖房必不是一間兩間,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完的活計,我等恰好後日還有個主顧要建屋子,已經答應了下來,所以不能去貴處幫忙了。還請舉人老爺不要為難我們。”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