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便是宮中眾人對我態度的一個風向標。既然皇帝都快忘了我了,小沅又何必再花費氣力,來討好和她同等身份的我。
也正是如此,才對比出信鈴一如既往的無微不至,是這樣的難能可貴。
我本想勸她來著,再轉念一想,她這一出去,豈不是正中我下懷,所以也沒攔她,只在她臨到門邊叫住她。
“信鈴,找著小沅別跟她吵。為了我,不值得。我知道你對我好,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地報答你。”
信鈴沒料到我突然會講出這樣一番感性的話來,居然還挺不好意思,百年難得一見地羞怯起來。
“子服,你快別這麼說。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雖然以前我經常拿你取笑,其實我心裡是喜歡你的。你唱歌好聽,故事也講得好聽。有時候我還偷偷藏在外面,聽你給康王殿下講那個猴子jing的故事。子服,你要是真想報答我,改天等你病好了,你就把那個猴子jing的事,從頭到尾講給我聽。我每次都聽了個半拉子,可饞死我了。”
我更沒料到信鈴講的話竟比我感性十倍,喜歡我?呵,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有女人說喜歡我。
想不到我來了漢代,人緣倒是比從前好了很多。先有蘇雲昭,再有魏夫人,現在又有信鈴,還有,還有——阿滿。
阿滿見死不救,沒在宣帝面前替我作證,起先要說我不怨阿滿,那是假話。但後來想想,不管怎樣,阿滿總幫了我許多。況且那個時候,即使她挺身而出,說了實情,也一樣於事無補,不過白白地又連累了她。
這樣想著,也就心平氣和了。不曉得阿滿過得好不好,那個張美人還有沒有動不動就挑她的刺、找她麻煩。
信鈴走後,我東想西想的,發了好一會兒呆,等到回過神,手裡藥湯早就涼了。
衝著那黑漆漆的苦藥撇了撇嘴,我穿鞋下床,忍著咳嗽,從床底拖出一個小瓦罐,掀起蓋子,把碗裡的藥倒了進去。
正文 26。 (二十五)被人撞破 字數:4171
就像信鈴說的,我只不過是感染風寒,沒道理吃了這麼多服藥還不見起色。
不是太醫昏庸開錯了藥方,而是我從來就沒有吃過那藥。
這就是我久病不愈的真正原因,我拖著不見漢宣帝的唯一辦法。
這瓦罐裡裝著的,不僅是我一日三次的藥,還有安陽王送來的人參補品。
唉,信鈴這小妮子實在熱心地過了頭,見我一直病著,那些湯湯水水越傳送得勤快。害得我三不五時,便要拖著病懨懨的身子爬起來,找個沒人的空檔,偷偷地溜出去,倒了瓦罐裡的藥,徹底毀屍滅跡。
不敢直接倒在院子裡,害怕被人發現,惹來懷疑。畢竟那一股子藥味沖鼻得很,很難掩人耳目。
好在,我住的屋子較為偏遠,是拐角的最後一間,走上不久,便有一道側門,通向長信宮外。
外面,是一片廢棄的林子,把藥倒在林子裡,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臨到傍晚,信鈴忙著替我張羅晚飯去了。小沅自然沒那個閒心,陪我這個沒得寵便已失寵的宮婢。
屋子裡又剩我一個人,是個銷燬證據的好時機。
我起了床,草草地披了件長袍,吃力地抱起瓦罐,出了門。
這個時辰,基本上沒什麼人在這後院走動。大部分,都在正殿忙著,侍候太皇太后用晚膳。所以基本上,我不用擔心,會突然冒出誰,撞破了我的好事。
儘管如此,開那扇側門的時候,我依然保持謹慎,門裡門外四處望了望,小心使得萬年船嘛。
和前幾次一樣,四周空無一人。
我應該是鬆了口氣的,可心裡卻是越發地緊張。偏偏,渾身上下ruan綿綿地使不上力氣。
傷風感冒雖不是什麼大病,但我拖著不治的時間實在太長了,終是傷了身ti的元氣。只走這幾步路,便已上氣不接下氣,咳喘連連。肺裡像裝了個鼓風機似的,呼哧呼哧個沒完。
的,別是真咳出個肺癆來了。在古代那可是個不治之症,我縱然不願耗在宮裡受活罪,但我寧可活著受罪,也不想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
看來明天還是得吃上一兩劑藥的。但不知漢宣帝那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萬一這頭我病好了,他哪天心血來潮,又記起我來。只怕到時,便不是簡簡單單跳次河,就能解決得了。
再靈光的招數,也不能連著使兩次,再蠢笨的人,也不會連著上兩次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