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抱定了為劉盈引開雲中城下匈奴樓煩王的心思的時候,便用曼陀羅製成無色無味的,將它摻在斟給劉盈引用的那一爵桃花酒中,讓劉盈無力阻止自己的行為。桃花酒所需的並不多,剩下的藥沒有用完,便在離開雲中城的時候隱秘帶在了身邊。
——魚是匈奴人就地在玉溪淺水裡抓的,調料是之前蒂蜜羅娜用過且她親自品嚐的。匈奴人只怕在最後倒下之前都沒有想明白,她是如何動了手腳。他們猜不到,她只是將塗在了刷魚的刷子上而已。
張嫣頭也不回的在山路上疾行。
句注山綿延在太原郡和雁門郡的邊境,山線頗長,沒有當地嚮導的指引,匈奴人絕對不會清楚裡頭的情景。
她手上有一把防身的匕首,只要不是遇到了群狼和過於兇猛的野獸,都有周旋之力。
蒂蜜羅娜的用心一定不良,卻也給了她一個時間上的空當。
她只要在這個空當中走出一段距離,並且隱秘躲藏起來。待漢匈議和之後,匈奴終將退兵。到時候她再出來,或是尋孟觀,或是求助張偕,終究能夠回到長安去。
只要,她的運氣不錯。
若她的運氣不錯的話。
“吼——”一聲震撼山林的獸吼從身畔傳來。
張嫣握緊手中匕首,愕然的望著從枯黃的大樹後面踱出來的一隻老虎,心中微微絕望。
怎麼會有老虎?
老虎聞到了生人的氣息,偏了偏頭,向張嫣的方向望過來。獸類的眼眸不會分辨人世間的貴賤美醜,無論是大漢的皇后,還是街頭的乞兒,是俊美的少年,還是醜陋的女子,在它眼中,都不過是一餐可以果腹的食物。
張嫣一時間腦海中什麼都無法想起,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老虎一步步的向她走過來。
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莫非,自己沒有死在匈奴,卻在這句注山不知名的地方葬身虎腹不成?
舅舅,對不住,我終究無法守住對你的諾言,平安的回到你的身邊。
恍惚間,她覺得這隻老虎一步步的逼近,她似乎都可以聞到它行走帶起的腥風,一隻箭矢從天外飛來,帶著十足的勁力和精確的準頭,射入老虎的頸項。
老虎痛極而呼,雙爪剪起,險些拂到張嫣的臉頰,渠鴴從背後趕過來,抱住張嫣往身後丟去,同時抽出腰間彎刀,“嗤”的一聲,捅入了老虎的腹部。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從血泊中走出來,對著張嫣吼道。話還沒有說完,張嫣坐在地上,驚覺自己再一次險死還生,哇的一聲,竟是掩面哭了。
渠鴴愕然,哭笑不得道,“好了,別哭了。”
雪狼輕巧的躍過轉角之處,在下一個瞬間,身影隱沒于山林之中。
樊伉獨身一人追上來,綴到了雪狼的一點小小尾巴,他沒有追下去,卻停住腳步,看著不遠處山壁之旁。那兒有一頭猛虎虎被人射殺在地,在它滿目血汙的一旁,男子身材高大,正是兩個時辰前與自己分手的匈奴左谷蠡王渠鴴。
侍從奉上來一件大氅,他沒有自己穿上,卻將它蓋在了身邊少年的身上。
張嫣方哭了一聲,便想起來,自己的面上塗了粟米汁,不能暈染,連忙拭了淚,轉過身來,卻被一股熱燻氣息包圍,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那件相對於自己身材太過寬大的大氅包裹的嚴嚴實實。
渠鴴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抱起,勒了勒她的腰身,問道,“小子,你真的有十六歲了麼?瞧瞧你瘦的,我們匈奴人,十歲的男孩子都比你健壯。”
山坳轉角之處,樊伉放鬆了手上握弓的力道,微微眯了眯眼睛。
少年背對著他而立,看不清容貌,背影卻極為熟悉。
“放我下來。”張嫣放聲尖叫。
“有什麼關係?”渠鴴不在意笑道,“等回了雄渠,我親自教你騎射。遇見一隻老虎算什麼,到時候你便是連百十隻老虎,都能應付的來。”
他回身吩咐道,“將這隻老虎的屍身拖回去。”
張嫣渾身僵硬,任由渠鴴抱著自己,向一旁的駿馬走去。
女子就是女子,怎麼扮都不可能真的像男人。而她之所以在匈奴軍營中扮了這麼久男裝,都沒有被人發覺,一是因為匈奴人固有認為大多漢人男子柔弱;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秋冬之日天氣寒冷,身上衣裳厚實寬鬆,足夠掩蓋女子曲線。
平心而論,渠鴴的擁抱,並不帶有一絲曖昧痕跡。但她生怕掙扎之間,讓自己的女兒身露出痕跡,只得不敢動彈,伏在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