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把招牌摘下來,順手抹抹上面的水珠。
他閂上門轉過身,看到老闆正彎著腰,把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放在桌上,擺上竹筷和醋碟,低聲說:“吃吧。”
楊子愣著,一時沒反應過來。
“爐上溫著水,等下你可以倒了洗臉洗腳。”老闆拿著空的托盤走回櫃檯裡面去,“明天不用買菜,可以多睡會兒。”
楊子坐下來。
面很香,熱氣升騰著,把眼睛都燻得朦朧了。
平靜的日子過得那麼快。
雨季綿綿薄薄,可是終於也到了盡頭。
海邊的夏天,日頭是直直的射下來的,那陽光鋒利的能把人身上刮下一層皮肉來。
舊屋裡還好,層頂上的瓦縫都長出草來,屋裡的橫樑高高架起,用紙糊了頂,熱氣透不下來。
買菜是一大早去,開店又是太陽落山之後。
楊子發現,天熱了以後,老闆改賣涼麵了,生意一樣是好,面也一樣是那麼美味。
用曬乾的海藻切末磨粉,揉進麵糰裡。那面帶著一點青綠,還有海水的氣味,吃起來卻是鮮香滿口,清新別緻。
“老闆。”
坐在灶邊的人抬起頭來。
廚房裡是極悶熱的,而且這樣的天氣守著火爐,楊子根本不能想象這人怎麼還沒熱暈過去。而且仔細看看,老闆頭上根本一點汗意也沒有。
太古怪了!這人真不是一般人。
“我從海邊撿來的,咱們蒸了吃吧?”楊子把魚簍裡的貝類摸出來獻寶,“上次做的湯和蒸蛋都鮮的讓人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老闆把海貝接過來,掂掂重,又挑出兩種肉質並不好的放在一邊,“先放到清水裡吐沙去。”
楊子興沖沖的答應著:“哎!”
老闆看著火,忽然問:“又去泅水了?”
“哎,踏浪玩兒。海里波急浪湧,我可不敢下水。”
老闆點點頭,想說什麼似的抬起頭,但是楊子支起耳朵等了一會,老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這一段時日,楊子總算是摸透了些老闆的脾氣。
實際上,這個人根本沒有脾氣。他從不高聲說話,甚至也從來不說很長的話,能把意思說的明白,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
但是人真是好的沒話說。
被褥總是乾燥溫暖,衣裳一件件清潔整齊,飯菜永遠可口噴香。
老闆喜歡靜,自己也是個極安靜的人。
而且很羞澀。
屋子就這麼大,兩個人。天氣漸漸熱起來,老闆總是把裡屋的門鎖上之後,打水擦身,洗的一身都是水氣,再開啟門向外提水,|Qī…shu…ωang|楊子要幫手的,老闆沒讓。
洗浴後的老闆還是把溼髮束起來,衣裳穿的好好的,一點點多的肌膚都不露出來。
這個人修養上佳,脾氣極好,一手廚藝無人能及,最普通的醃鹹菜頭,也可以炒炒翻翻的變成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餚。
若他是個女子,那楊子肯定是二話不說,拼了命也要搶回家去當老婆的。
就算是男的但是,老闆長的也一點不難看啊。
鼻頭圓圓的,嘴唇有些肉肉的,臉龐卻顯得很秀氣,總是半垂眼簾,睫毛把眼裡的神情都遮去了。
至於其它楊子喝了一口涼茶。
卻一點也形容不上來。
老闆個頭彷佛不高,但總是彎著腰的人,當然不會顯得高。
也看不出胖瘦。衣裳兩三層,層層都不顯山不露水,扎著腰就看見衣裳了,看不見人。
楊子想了想,咬著根草莖,繼續洗碗。
並不是總不說話的。
楊子悶極了想找人說話的時候,就會使盡渾身解數,想從老闆嘴裡多掏出那麼一言半語來。
比如:
“老闆,用白蘿蔔好不好?”
“用紅蘿蔔。”
再比如:
“老闆,這件衣裳破了,扔了吧。”
“撕開,擦地。”
雖然掏出來的依舊是隻字片語,但是楊子卻覺得其樂無窮。
老闆年紀並不算大,可是看上去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人物。
老闆看看鍋裡熬的肉醬,把灶下的柴火堆抽松架散下來,然後看著火慢慢的熄了。
他剛才是想說,楊子一來時說是無處可去,連賃屋住店也不行,現在卻好像是忘了初衷,在屋子裡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