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
“爺。”
菁雲站在馬車外示意了一句,這才掀開車簾,將手中之物遞上去。
楚彧眼底灰色的黯然頓時散去,目光灼灼,盯著菁雲手中那白色耳墜。
白玉蘭花的耳墜,與先前賊匪送來的白玉蘭簪子本是一套,都是他家阿嬈的飾物。
楚彧不由提了聲調,難以震驚:“這耳墜是從何處得來的?”
果然,是世子妃之物。
菁雲道:“今日午時,京都妙安堂的一位大夫拿著這耳墜來當鋪典當,掌櫃的認得這玉,便多留了個心眼。”
“是阿嬈故意留的。”楚彧看著掌心那對白玉蘭的珠子,怔怔出神。
想來,是蕭景姒刻意留了痕跡,菁雲刻不容緩:“我馬上去查。”
一個時辰之後,溫伯侯府的護衛金子奉溫思染之命前來給楚彧傳話。
“世子爺,我家侯爺說,有動靜。”
蕭景姒被帶出屋子的時候,太陽正烈,大抵是午後,她身上的鎖鏈解了,手卻依舊被綁著,還未來得及看清山中的全貌,便被戴上了黑色的布罩,聽得一男人對楚衡回稟說,地點就定在了乾華山的東邊竹林裡。
想來,是要用她去交易了。
乾華山?
乾華山的後面便是水域,為了防澇而建,是涼都千里外唯一的山峽水域,那麼她所在的島嶼是乾華山水域的中央?難怪欽南王之前帶了翻遍了山頭都找不到據點,原來,是山外山別有洞天。
楚衡拉她上船時,只對她說了一句話:“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
水面浮蕩,盪漾起很大的水花,岸口泊了很多船,腳步聲聲,似乎部署了很久
“都準備好了?”
是紅茗的聲音,從岸邊不遠處傳來。
有男子道:“交易的地址與時辰都送去溫伯侯府了,我們的人一直盯著,溫思染並無任何動作。”
“按原計劃行事,半個時辰變動一次。”
“是。”
安靜了片刻,有腳步聲靠近蕭景姒所在的船隻,耳邊女子似笑非笑:“溫思染對你倒是捨得。”聲音靠近,她喚了一聲,“頤華長公主。”
蕭景姒後退一步。
紅茗逼近,抬手便去掀她頭上的布罩。
楚衡猛然拽住了紅茗的手,低吼了一聲:“你做什麼?”
對方目光睃來,帶著審視:“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楚衡卻沒有鬆手,冷目對視:“我們的出入路線,不能洩露。”
紅茗笑而不語,若有深意地一瞥,便收回了手,眸底,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過。
乾華山方圓五里,跨三城四鎮,乃大涼延綿最廣的山巒。
難怪那群土匪會選在此地,廣袤無垠的一片,若他們藏匿山中,沒有個幾天,還確實翻不出來,山巒之後又是山峽水壩,素有水域迷蹤之說,彎彎繞繞的岔道水路,根本無從追擊。
“啾——”
一支箭破空射來,釘在了溫思染一行人的正前方,箭下,銜了一封黃皮的信箋。
金子下馬,將傳信取下,看過之後,回稟溫思染:“侯爺,時辰與地點又改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改動了!弄得他們這一群裡在乾華山裡繞了一個時辰。
溫思染惱羞成怒了,破口大罵:“這群龜孫子,耍爺爺呢!”
事實說明,龜孫子不蠢,刻意一直變換交易地,便是溫思染他想暗中提前部署,也沒有那樣掩耳不及的速度。
他咬牙切齒:“最好別讓我抓到他們!”
“讓你的人都退下。”
楚彧穿著最普通的侍衛服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那張臉,還是太起眼,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果然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溫思染確實在暗中埋了許多暗衛,他打的算盤是,只要蕭景姒一到手,就一網打盡,
溫思染嚴詞拒絕:“那怎麼行,萬一是陷阱呢?我們怎能一點防範都沒有?”
楚彧眼若覆冰凌,毫無溫度地朝溫思染射去:“若是你的人暴露了,我家阿嬈會有危險。”
除了他的女人,其他人的安危都是屁是吧!
溫思染皮笑肉不笑:“好好好,就你阿嬈金貴。”
約摸酉時,太陽將落,餘暉灑下一片金黃色,與倒影在水域中的樹木交相輝映,黃得熱烈,綠得蔥鬱。
山峽水路上,一望無際的船隻,愈漸駛進兩面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