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道:“寧瑟師妹,承平的仙途算是毀了,你怎麼還能說這種話?”
當空驕陽烈烈,樹影迎風晃動,院中浮出一陣血腥氣,混著哀哭聲唾罵聲,不像是崑崙之巔的木屋小院,倒像是冥界的修羅場。
紀遊長這麼大以來,從未像如今這般生氣過,他抬手推開眾人,狠狠一腳踹上了躺倒在地的承平,“你自己斷的仙骨,憑什麼賴在我師姐頭上?做人要有擔當,你自己犯下的事,自己還沒臉承認麼!”
蘭微冷笑一聲,一改溫婉面色,揮手抽了紀遊一巴掌,聲音極其響亮。
這一耳光將紀遊徹底抽楞,他呆了一瞬後,又奮起反抗,卻被人兩下摔倒在了地上。
他自小受盡父母寵愛,從未吃過什麼虧,只知道旁人待他好,他也要努力回報,旁人待他不好,他大可以避開他們。
卻從沒有人告訴他,倘若有人欺負上了門,他應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院中樹影攢動,寧瑟總算回神,低頭看到紀遊臉上的巴掌印,幾番怒氣交疊在一起,握緊了長劍的劍柄道:“你們當真覺得我很好欺負麼?”
蘭微本意正是要激怒她,見她如此上道,唇角挑出一個笑:“這話從何說起,你打斷了承平的仙骨,怎麼還好意思強詞奪理?”
火光環繞整個院落,烏雲遮蔽天光,但餘陰風烈陽,在場眾人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落入了一個乾坤陣。
寧瑟一躍而起,手中長劍陡然化作虛影,她心中有怒不再多言,勢要將這些人統統打一頓。
尚未出招,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吼聲,強悍到無可違逆的劍風劈碎了寧瑟的法陣,再差一點就要割斷她的手臂。
還好寧瑟躲的快。
天邊撥雲見日,流風也靜了許多,門外站了五六位崑崙之巔的仙尊,立在最前方的,乃是滿面怒容的宋河仙尊。
蘭微彷彿看到救星,眼含熱淚迎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宋河仙尊的腳邊,言辭悲切道:“師尊,承平師弟找寧瑟下戰帖,卻被她打斷了仙骨,我們為他鳴不平,差點也要被剜骨剝皮。”
宋河仙尊乃是崑崙之巔聲名遠揚的師長,寧瑟以為他多少會分清是非,瞭解事情經過再下定論,卻不料他竟然一掌拍碎了門板,怒氣十足道:“好個寧瑟,真以為崑崙之巔是任你撒潑的地方麼!”
宋河的身後正是玄音仙尊,他一眼就看到承平手中的短匕,和臉上有鮮紅巴掌印的紀遊,想到自己的徒弟們可能剛被欺負過,心中也騰地冒起了火,強壓怒氣道:“宋河,我們剛來不久,並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
另一位仙尊道:“依我看,事關重大,得把所有人帶去刑堂審問了。”
這日傍晚時分,幾乎整個崑崙之巔的仙尊都齊坐一堂,而端坐在最上位的,卻是手執血書的宋河仙尊。
刑堂之上,通明燈盞晃動,光影卻寒涼如水,寧瑟筆直地立在蘭微身旁,沒有一點做錯事想悔改的樣子,看得在場幾位仙尊不由嘆氣。
宋河仙尊甩開手中血書,聲音冷如臘月寒冰:“寧瑟這頑徒下手如此狠毒,若按我說,非得拔了她的仙根,廢了她的仙骨,替我們崑崙之巔清理門戶。”
話音一落,玄音仙尊幾乎要從座位上站起。
他先是給了寧瑟一個安慰的眼神,而後將柺杖扔到了地上,響聲自然遠大於那封輕飄飄的血書。
“戰帖已下,勝敗自負!”玄音仙尊抬頭看向宋河,怒聲發問道:“你聲名在外,難道要讓人知道你門下的徒弟連輸都輸不起?”
“呵,真是笑話。”宋河仙尊手扶木桌,朗聲應話道:“我宋河雖然護短,卻也當得起賞罰分明這四個字,想當年在天兵營裡訓練兵卒時,功功過過我向來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可有你玄音說話的份?”
祝騰仙尊咳了一聲,適時插話道:“好端端的,扯兵營作甚?宋河,你這話說得有些跑題吧。”
“跑題?我哪一句跑題!”宋河仙尊怒上加怒,語聲倏爾拔高道:“玄音惜才,我也惜才!”
“承平是我坐下弟子,他的心性我會不知!那孩子的起早貪黑勤奮刻苦,你們可曾明白一分?”宋河仙尊緊盯寧瑟,眸中怒火中燒:“你們知道我惱怒什麼?寧瑟傷了我的弟子,不但拒不認錯,還說是承平自斷仙根,嫁禍於她!”
“混賬!做出這等同門相殘的孬種事!”他道:“簡直是個孽畜!膽敢空口說白話!在場九雙眼睛盯著她,她也能說這種混話來誆我!”
一旁有別的仙尊想勸他冷靜,聞言也啞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