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望著她:“愛卿認為是試探?”
秋清晨點了點頭:“魏清在高州的確是有些不老實。不過,有李督護堅守高州,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瑞帝點了點頭:“朕也是這麼想。只要趙楚之戰我們佔著上風,區區一個魏國朕就不怕他會掀起什麼風浪來。”
秋清晨沒有說話,她的本意是想提醒瑞帝,在眼下這個關頭,對魏國必須多加防範,並不是讓她忽略掉魏國的那些小動作——李儒藍是瑞帝的人,她自然沒有權力去說三道四。然而瑞帝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卻曲解了她的意思。
在秋清晨看來,魏清能看準這個時機有所動作,就絕對不是一個沒有頭腦、只知道醉生夢死的庸才。但是瑞帝生性剛愎,自己說得多了,反倒顯得她目無尊上。
這樣的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更何況烈帝雖然屯兵於邊州城外,兩軍之間暫時並沒有大面積的交鋒。魏國既然要從中漁利,這個階段自然也是要收斂爪牙,留心觀望的。在戰事未明朗之前,魏國應該不會有什麼出格的小動作。
斟酌再三,秋清晨還是把湧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七十六
有些東西一旦碎了,就再也無法修補了。
這道理封紹很小就懂得了。比如他小時候在父親書房打碎了的那個翡翠麒麟。他一直以為那是石頭,而石頭這種東西是可以千年萬年存在下去的;又比如他和楚琴章之間的信任。他一直認為那種深刻的信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一點點根植於彼此的骨血的
再比如:他和楚少琪之間哪一層遮擋在你死我活、明槍暗箭上面的溫情面具。他一直以為只要誰也不去故意挑破,那麼面對面的時候,他就還是長兄,而他還是那個懶散頑劣的弟弟
一隻攤開的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上面放著幾粒剝好的松籽。
封紹不覺啞然失笑:“老媽,你是自己愛吃零食好不好?”
“真不要?”紹太后繞到了他的身側,笑嘻嘻地歪著頭打量他:“你是不喜歡這山裡的清淨麼?怎麼每天愁眉苦臉的?”
“一天到晚連個活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麼好?”封紹斜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磨了磨後槽牙:“讓人把我送到這裡來,該不會又是你的主意吧?”
“我也沒想到你哥哥會這麼做啊。早知道他會送你回來,我就不用請玉師傅出去找你了。”紹太后低著頭擺弄著掌心裡的松籽,半晌才低低地嘆了口氣:“這個孩子想什麼,我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封紹也猜不透。
紹太后嘆了口氣:“其實我不喜歡吃零食的。我一直以為你愛吃。”
封紹摟住她的肩膀笑道:“其實咱們家裡最愛吃零食的就是那個變態琪。我記得小時候一大幫孩子在吉燁宮跟先生讀書,就他身上總是帶著那些零零碎碎的吃食。總是挨先生的數落”抿著嘴一笑,封紹無聲地嘆息。那時候每逢下課,他總是拱到楚少琪的懷裡去搶吃的。而他,總是高高興興地等著他來搶。
似乎,還真的有過那麼一段心無旁騖的快活日子呢可以追憶追憶呢
“是嗎?”紹太后睜大的眼睛裡又些許的迷茫:“琪兒愛吃零食”
封紹肯定地點頭。
紹太后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我這個做孃的,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封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太自責。我身體總是不好,你得照顧我嘛。再說老爹那個風流鬼生了那麼多孩子,你一個人怎麼管得過來?”
紹太后搖搖頭,心裡忽然就有點難過:“那怎麼一樣呢?孩子再多,也只有你們兩個是我的親生骨肉”
“對哦,”封紹恍然大悟:“你總是照顧我一個。他自然缺少母愛,因愛生嫉,因嫉銜恨。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他的心理就可怕地扭曲了”
紹太后被他的誇大其詞氣樂了。白了他一眼才嗔道:“你哥哥是那麼不著調的人麼?”
“他當然不是,”封紹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說:“在你眼裡,我什麼都不如他,對吧?”
紹太后又白了他一眼:“不要再東拉西扯了。有話就直說吧。兒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每次想要故意岔開話題的時候,廢話就特別的多?”
封紹老老實實地搖頭:“你從來沒說過。”
紹太后嘆了口氣:“是秋丫頭?”
“一方面。”封紹轉過頭,望向窗外的層層疊疊,一直鋪展到了天邊去的深綠淺綠。聲音裡微透著煩惱:“既然她已經被人救回了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