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這宮裡的日子,左右不過如此。
雪茹,你何必這麼聰明呢?他嘆了一聲,卻接著一聲一聲的笑了起來,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盯著我:不過聰明也挺好的,朕喜歡。
男人喜歡嚐鮮,若千篇一律的是碧荷,那紅萼自然就稀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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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召寢的次數漸多了起來,當然,傳聞中最受寵的是趙充儀,大家都說,趙充儀的性子,活脫脫另一個孫貴妃,難怪陛下喜愛。
只有我知道,陛下喜愛的不是她的性子,而是她的名字。
摸著腹中的胎兒,孫貴妃也來探了好幾次了,恍惚間會看著我的小腹發愣,那個時候我甚至對她生出些許的同情。
她低聲細氣的,要我好好保養胎兒,陛下只是事忙,得空一定會來探望謝姐姐的。
她每次來探我,於我無異是一種煎熬——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倒真稱得上我見猶憐,不知是我還有我腹中孩兒的父親;她有什麼值得他這樣殷勤周到的綢繆後事?
他要的不過是子嗣,我以後所能憑依的,也只有這個孩子,我日日焚香禱告,請蒼天賜予我一個皇兒。
娘娘的髮髻梳的真好看可惜妾身這裡就沒有這樣巧手的人。
煙兒,去給謝姐姐梳髻。
她竟一點也不動氣,只是笑。
聽說一個待她如親女的長輩逝了,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形容枯槁,還強笑著問我可有找好奶孃,吃食可還習慣她眼神裡透著慘淡的光,那眼神和他最近看到我的眼神如出一轍。
他再來時,倚在榻邊聽腹中孩兒的胎動,綾羅錦緞、首飾玉石,一樣一樣的送了來:可還缺什麼,只管說就是。
原本缺的,貴妃娘娘都送了過來只是貴妃娘娘送來了陛下的人,卻送不來陛下的心呢。我嘴角淡淡的,不知是笑他,還是她,亦或是我自己。
他輕笑起來,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竟至於笑出了眼淚。
雪茹,你在說什麼?你要朕的心?
天下女子,誰不想要自己夫君的心呢
他忍住笑,神色古怪的盯著我:雪茹,你果真是很聰明的可惜,朕不是三歲稚童這宮裡,人人都想從朕這裡得到這樣那樣——卻沒有人,是想要朕這顆心的。
那陛下的孫妹妹呢?苦意從我的唇底湧現開來。
他沒說話,只是笑,薄唇微張,唇角露出嘲諷的笑容,那個時候他看我的眼神,一如往昔。
原來他和她都明白,不明白的只是我。
到後來,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他呢,還是她?或者有分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