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去靳傾了。”蘇妤答得平靜,“他不會回來了。”
“你”嫻妃氣結。看得出蘇妤這是支走了蘇澈,給自己圖了個心安。
“你到底想如何?” 嫻妃挑眉直言問她,“巫蠱的事、避子湯的事你不能指望陛下忍你一次又一次。你想找佳瑜夫人尋仇我可以幫你,可你不能”
門外的腳步聲讓二人的交談戛然而止,一併偏頭望過去,聽得宦官語聲傳來:“雲敏妃娘娘,陛下吩咐,蘇公子回了錦都,今晚可留在綺黎宮用膳,娘娘提前備著吧。”
“你說什麼?!”連嫻妃都不由得大驚,怔怔地望向蘇妤——不是剛說蘇澈去靳傾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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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的蘇澈,心中五味雜陳。皇帝本有意留他在宮中見一見長姐,可有了那些事他思來想去,那些事還是儘快說清為好。
半個多月前,他接了沈曄的急令,命他速回錦都,原因有二:一是他父親去世了;二是他長姐小產了。
於情於理,他總得回家一趟。
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在梧洵歇下了腳,卻被急趕而來的信使攔了去路。信使交了封信給他,說是皇帝親筆,本該送去映陽,半途聽聞調令,又只好追了過來。
他拆開信,分明是長姐的筆跡,只有六個字:去靳傾,別回來。
出了什麼事?
蘇澈心下暗驚,便放慢了腳步,又刻意打聽著,方聽聞父親竟是被當街誅殺的,且“兇手”不是別人,正是禁軍都尉府。
難不成沈曄調他回去只是個幌子,實則是要趕盡殺絕麼?
蘇澈恐懼不已,一時也想許是真該走為上,去靳傾,或者去更遠的地方,總不能坐以待斃。
但他若走了,長姐呢?
如若真是為了“趕盡殺絕”,他這一跑,豈不是把長姐往死路上逼?
一夜的輾轉反側,天明時,他卻還是上了馬,照舊返回錦都。
不知皇帝為什麼殺父親,但長姐是後宮嬪妃,不應牽連到她。他這個做兒子的要被連坐,倒是沒什麼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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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入錦都城的那一刻起,蘇澈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了。正是太陽初升的時候,剛剛走出坊門的百姓們便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鐵青著臉疾馳在大道上,一路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依稀能看出曳撒上的紋樣,是禁軍都尉府的人。路人紛紛避讓,蘇澈一路直入皇城。
一直很平靜,沒有任何人前來攔他,更沒有人要取他性命。直到他入了宮,皇帝剛好下朝,朝服都未來得及換,正從宮娥手裡接了茶水來解渴,見了他一笑,隨口吩咐免禮,又讓人賜坐上茶,自己則回了寢殿去了。
蘇澈坐了片刻,方見皇帝換了身常服出來,再度端端正正地行禮下拜。
“免了。”皇帝笑道,“夠快的。”
“是”想著父親的死,蘇澈難免聲音有點發沉。皇帝看了看他,“沈曄跟你說了?”
蘇澈又應道:“是。”
賀蘭子珩端詳著他,心知有自己的旨在,沈曄不會告訴他蘇璟怎麼死的。輕一笑又問:“你自己沿途也沒少打聽?”
“陛下”蘇澈神色一慌,皇帝睇了他須臾,肅容說:“朕不管你聽說了什麼,告訴你,這事跟禁軍都尉府、跟朕一點關係都沒有。朕要殺你父親,要麼賜死要麼問斬,用不著這樣的手段。”
“陛下恕罪。”蘇澈忙跪了下去,惶然一拜,剛要解釋上幾句,皇帝已然道:“行了,晚上去綺黎宮用膳吧。”頓了一頓又囑咐道,“別跟你長姐說這事。”
蘇澈微怔。他在禁軍都尉府做事不是一兩天了,不管要查的人是誰,蛛絲馬跡的線索從來不能輕視。他就不信那封信跟這事無關,若不是怕他回來同樣慘遭殺戮,長姐怎麼會讓他跑?可皇帝覺得長姐還不知情麼?
思索須臾,蘇澈猶豫著問了皇帝一句:“長姐還不知道?”
皇帝瞟了他一眼:“你長姐剛失了孩子,朕能讓她知道麼?”
“可”蘇澈聞言,反倒心底越發不安了。這事忒蹊蹺,兩方的反應截然相反,必有那一環對不上。躊躇良久,蘇澈又一拜道:“臣有一事稟。”
“你說。”皇帝道。
蘇澈伏地又說:“陛下恕臣無罪。”
賀蘭子珩瞧了他一眼,“恕你無罪。”
蘇澈又道:“陛下恕長姐無罪。”
“”賀蘭子珩心中生疑了,不知是怎樣的事情——按說蘇澈今日才回錦都,怎的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