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蓋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指甲圓潤光澤,看著就知道是個十分健康的孩子。
當初兩個男嬰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因為是孿生雙生男孩兒,在宮中意為不祥,本應送一個出宮撫養,只是被王憲嫄母親宋武帝第二女吳興長公主給阻住了。
這年代孩童的夭折率極高,王憲嫄母親的意思是兩個都留著,萬一有一個不好了,王憲嫄也能有所傍身。
兩個男孩兒,一個正常養著,另一個充作女孩兒,若是中途一個不幸夭折了,對外一律稱是武陵王長女去了,也算是一份雙保險。
王憲嫄當初沒有多少遲疑就答應了下來,南北朝最敬鬼神,雙生子乃不祥之物,不僅兩個孩子討不了好,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要受到牽連,不若聽從母命,偷天換日,神不知鬼不覺把事情掩蓋住。
也多虧了這年代女性極為不受重視,武陵王劉駿當初看了一眼“女兒”就把人丟下了,摟著兒子笑得合不攏嘴,至今仍不知道其實他老婆給他生了兩個男娃兒。
劉御憂鬱地搖了搖頭,就因為這樣,他設計想要更換自己奶媽的工作才會萬分艱難,能被派來貼身伺候他的都該是王憲嫄心腹中的心腹,輕易更換不得。
“天意弄人。”王憲嫄眼眶微紅,輕嘆了一聲。
劉御很受不了這樣粘掉牙的悲秋傷春,當初是你自個兒想當然把事情太過理想化了,現在中途出了差錯,倆孩子沒辦法換過身份來了,不去想自己本事不夠能力不強,又來埋怨天意,天意躺著也中槍。
劉御的性格跟他這輩子的老孃是兩個極端,他信奉自我行為改變一切,堅定地擁護叢林法則和達爾文法則。
紅兒正想勸慰說些什麼,驟然被外面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王妃娘娘,不好了,大殿下喝了藥昏過去了,奴婢已經找人通知了王爺,還請您過去看看!”
王憲嫄大驚失色,眼眶紅了一圈,摟著劉御站起身來,顧不得細問,急急忙忙抬腿趕過去。
她帶著“女兒”到了的時候,武陵王已經先一步摟著兒子哭起來了,屋子裡跪了一圈的僕從,兩個內衛上前來把一個被踹得頭破血流、不斷討饒的大夫拖了出去。
劉御在他娘懷裡探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小毛孩兒長得跟他並不相似——這是王憲嫄沒辦法偷偷把兒子和女兒身份交換過來的致命失誤。
說是孿生子,剛出生的時候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連王憲嫄自己都分辨不清,可是過了幾個月,在百天的時候就已經有明顯不同了。到了如今長到兩歲,除非指給個瞎子看,不然沒人相信這倆小奶娃兒能是同一個人。
劉御他哥劉子榮長得像這具身體的爹武陵王,劉御卻越長越偏,既不像爹也不像娘,經常引得不少人過來打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長得像自己上輩子,鳳目柳眉,略帶些女氣,嘴唇削得極薄,笑起來的時候只動一邊嘴角,帶著股薄情寡恩的味道。
劉御此時探頭看著前方,床榻上的奶娃兒面色有點發青,眼睛是圓睜著的,眼白上翻,一看就是已經嚥氣了。
武陵王劉駿摟著劉子榮眼睛泛紅,一疊聲讓人另找大夫來看看,又去拉渾身發僵、哭得差點昏死過去的王憲嫄,嘶聲道:“你別哭,別哭,榮兒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他的目光順勢往下看,妻子懷裡一個挺漂亮挺漂亮的小孩兒正面無表情看著他。王憲嫄偷偷掐了劉御一把,後者扭頭掃了她一眼,卻並沒有配合地哭出來。
王憲嫄頗有點手足無措,劉駿一眼就看出來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無妨,玉兒還太小,不明白這些的。”
三歲的小孩兒才能夠正式起名,不過劉駿為了顯示自己對嫡長子、嫡長女的喜愛,已經私下給他們起過名字了,劉子榮、劉楚玉的名字在王宮裡早就叫開了,就是不能在玉牒上明確寫上。
在這樣讓人著急上火的情況下,丈夫的體諒就顯得格外珍貴,王憲嫄果然很受感動,把頭埋在他懷裡不斷嗚咽。
劉駿也鼻頭漲紅,雙眼痠澀,一邊撫摸著王憲嫄的頭髮,一邊抬頭望天。
劉御冷眼看著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用袖子拭淚,譏諷地牽動一下唇角,這副做派一擺出來,真看不出此人就是弄死劉子榮的罪魁禍首。
要怪就怪王憲嫄母族勢力太大了,父親王偃的玄孫、尚書王嘏的兒子,祖母是東晉孝武帝公主,母親是宋武帝第二女吳興長公主,哪一個拿出來都不是一個武陵王能夠隨便得罪的。
武陵王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劉御老早就預言自己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