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在伊香閣,即便是面對青鳶,雲兒都不曾見過薛王叢幾時有過像那一日一樣如此多情不捨的留戀反應,帶有極重的宛似割捨的壓負。雲兒恍惚自覺,今下己身比當初在伊香閣時更為愈陷愈深無以自拔,倘或不及早坐定打算,只怕過不多久更不能再若無其事般勤謹侍奉江采蘋左右。
這段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暗戀,究竟應作何了斷,是留下亦或離開,十幾年來,始自那個大雪紛飛的寒冬,瑟瑟縮縮跪於府衙下為父伸冤時,因緣際會下差點成為策馬疾馳的薛王叢馬下的冤魂開始,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身勝似雪衣化於身、長目微向上細挑冷若冰霜的身影,便早是深深駐入其心底深處再也抹煞不掉
正文 第232章 千秋盛歡
雲兒回到梅閣時,江采蘋才剛午憩醒來,正支頤斜倚於坐榻上扇涼。彩兒侍奉在邊上,也手持了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給自己扇涼息。
“怎地去了這般久?”扭頭見雲兒提著籃子花草步入閣來,彩兒率然步向前,接下竹籃嗔怪道,“咦,這籃中的花兒,怎地蔫了?”
看眼彩兒邊說置邊遞向面前來的竹籃,江采蘋含笑倚榻,拈花一笑:“無妨。時下熱不可耐,閒坐閣內尤覺椅席炙手,可想而知閣外更為烈日杲杲,炎陽炙人。花比人嬌,連人都消受不了今下的炎天,折下枝頭的花蔫了一枝半葉有甚好大驚小怪的?”
撿著盛於竹籃的花枝挨個翻看幾下,彩兒杵在旁徑自嘟囔道:“拿打蔫的夜合花煎水,吃茶會否欠味?”
挑目似有意藉此小題大做的彩兒,江采蘋有些犯懶的坐直身子,端過擺於几案之上的茶盞斟了杯茶水,不在意般曼聲道:“花蔫在枝頭,總比折下來焙曬乾香如故。”美目流轉間,凝睇從步入閣便未吭聲的雲兒,緩聲道,“怎地偏晌午頭上出閣去,正值毒熱時辰,也未撐把傘,倘使中了暑可怎生是好?”
雲兒垂首在側,屈了屈膝,這才細聲回道:“奴無礙。娘子先時說及,日前摘的夜合花及白菊已所剩無幾,奴見娘子午憩著,左右閒來無事,又有彩兒留於閣內勤謹侍候,故才去了趟御園。近日宮中用花之處甚多,去晚了只怕折不著幾枝,事先未來得及跟娘子言語聲,擾娘子擔慮,是奴之錯。”
“難為汝這般上心,思慮周全。”雲兒言外之意。江采蘋自是鏡明於心,於是輕推了推適才親手倒的茶水,霽顏相向道,“瞧這滿頭汗津津的,快些吃杯清茶潤潤嗓兒,解解暑熱。”
見狀。彩兒嘴快的悶悶插接道:“娘子貫是偏心!罷了,奴去把這竹籃掛於陰涼處去。省卻杵在這兒平添不甘。”怨尤著,轉身便提步向閣外,未走兩步又倏然回身,將手中蒲扇塞於彩兒懷裡,“喏,自個扇涼。”
雲兒微怔,目注彩兒的身影消失在傾灑入閣門處的那一片斑斕多彩的陽光中,瞬息心思電轉,竹籃中的花葉原是新鮮極了。只因其在御園多坐了兩刻鐘,烈日當空之下,早先摘的花葉才打了蔫,是以臨返閣時分。才又多折了幾枝摻入籃中。
剪不斷,理還亂。在御園糾結了小半個時辰之久,雲兒亦未理清日愈紛亂不已的心緒,心病堵在心頭,且由來久矣,不是一下子便可斬斷情絲或是從中毅然決然的抽身退出而全無悔憾的,否則,又何至於苦捱至今時今日仍下不了狠心,依舊心存彷徨,不知應何去何從為是?
薛王叢是其夢中夜以繼日在追逐的影子。奈何福薄緣淺。唯有將這個男人深深地藏於心底與之心猿意馬,女人間的爭鋒吃味。往昔在伊香閣便已未少見,入宮以來更是見怪不怪,薛王府姬妾成群,多其一個不多少其一個不少,之於薛王叢而言,其本即是個可有可無之人,一直不過是其一廂情願的在陷於單相思而已,侯門似海又豈是其這等的卑賤女子可高攀得上的,望眼欲穿的只是自己一手造的一個殘夢,即便是在夢裡,虛無縹緲的連抓均不曾抓著過。
看著雲兒呆在原地晃神,江采蘋淺啜口茶,毫未動聲色。近些日子云兒的異樣,早盡落入江采蘋眼裡,至於上次翠華西閣一行,彼此間的這份心結不過是過早綻露出端倪而已,由暗處提上明處。有些話,江采蘋之所以不多加過問,無非是意在讓雲兒自己理清,畢竟,有些事別人是幫不了的,必須由自個一力擔當,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縱使吃盡苦果,亦是自己一步步走成的。
看雲兒此刻的模樣,想必多半已坐定打算,但對於江采蘋來說,不論雲兒如何抉擇,其均無異議,早一日也罷晚一日也罷,幸福是靠自己去爭取到手的,飛蛾撲火也是種大愛,故,但凡是雲兒的決定,其絕不會相阻,只會微笑著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