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是我的夫君,他還是個皇帝。你看這後宮,他缺女人嗎,缺子嗣嗎?
既然不缺,他想做個聖明君主,難道我這個皇后偏要引著他沉迷女色才好?
帝后和睦這不是大清之福麼?我又不會因為這個就搞出什麼禍國殃民的事來。
你說你不明白有什麼地方比不上我?現在明白了吧,我們做事情想問題的角度根本不一樣。”真想說,你什麼地方都比不上我!不過算了,免得躲著偷聽的人噴笑出來。
雲珠施施然走了,臨走還吩咐秦嬤嬤:“太后情緒有些不穩定,好好侍候著。”
秦嬤嬤低下頭。
246餘光(上)
雍正直接轉身從後殿回寧壽宮。
弘曆站了一會兒,還是踏進次間;看著一臉慘敗歪躺在榻上的太后。“朕不會再踏進慈寧宮;皇額娘好自為之吧。”
太后哼哼兩聲張開眼;看著崇山峻嶺般沉穩;神色冷誚的兒子;心灰意冷道:“你皇阿瑪果然好眼光就這沉得住氣的功夫,我實在比不上她。”
知道再挽回不了母子間的感情,她無所謂了,反正不管內裡怎麼糟汙;為了皇室顏面;她還會是天下人眼裡有福氣的聖母皇太后。
“朕實在不明白;皇額娘為何總想著與皇后比。”眼前這個雙頰松馳眼角下垂的女人哪裡是印象中溫和可親的母親,太陌生了。
“那是因為太上皇和你太不將我放在眼裡,宮務宮權這也罷了,反正你皇阿瑪偏心慣了,可你是我的兒子,身上流著我鈕祜祿家的血!”她抬高了聲音,不甘道:“為何她富察家加官晉爵風光無比,而你外家卻空有一個承恩公的爵”
她絮叨著種種不滿,這些話,有些是孃家人進宮時在她耳邊提起的,有些是她壓在心中已久的。
對她,弘曆已是心冷如石。若說還有情緒,那也是對她毒害永璉的憤怒。“皇后的話看來是白說了,你總是抱怨,卻不曾站在朕的角度著想,不,不是朕的角度,而是站在愛新覺羅家的角度。你別忘了,你是愛新覺羅家的媳婦,百年之後供奉你香火的不是鈕祜祿家!
朕是大清皇帝,只有朕勵精圖治,大清江山千秋萬載,你這個皇太后才會真正被百代傳頌,鈕祜祿一族才能延綿昌盛不是嗎?!
你想著朕不提攜外家,卻沒想過,朕的岳家怎麼比得上母家親?但凡承恩公府的子孫有些才幹,朕難道不會提拔重用?!你不督促孃家人上進偏來嫉恨皇后與富察家又是什麼道理,莫非要朕賠上整個大清江山才滿足?”
這話說得誅心,太后眼瞳擴大,心中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是興奮似是駭怕。她日子不多了,若讓人聽了這話,鈕祜祿一族還有什麼前程可言?!她想張口辯駁,胸口卻跟堵了塊大石似地,心臟急劇跳躍著,彷彿就要炸成碎片。
耳中只能繼續聽著皇帝鐵石般的話:“你是聖母皇太后,得了整個天下奉養還不滿足,還想著以權謀私。這是一個母親,一個國母該做的麼?你不配跟她比。”
這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斷了她對生的念想死亡的害怕,刺激得她腦中一片發紅:“你們一個一個說的比唱的好聽,天下誰人無私?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傾力之後,心中的絃斷了,壓力不見了,恍惚中她竟覺得輕鬆不少——
“所以都要守規矩。大清沒有一個太后會去謀害自己的親孫子,陷自己的兒子於險地。”弘曆森然地瞥了下珠簾羅幔擋著的明間,舉步走回稍間,從通往後殿的耳門那裡走了。
太后伸手想再說什麼,無奈眼前陣陣發黑,喉嚨湧上一股腥熱,心血慢慢溢位唇角哪怕是丁點聲音也是發不出來了。她倒回了褥被裡。
魏柔光縮回身子倚在槅斷上一動不敢動,皇上的眼神就像冰椎上閃著的寒光,好嚇人。他不會發現她了吧?
她緊緊揪著衣角,心中想著皇后也太幸運了,這樣都沒有出錯!怎麼辦,自己還要在慈寧宮伏侍下去嗎?
半夜的時候,雲珠聽到屋外雨聲淅淅瀝瀝。
春雨綿綿,潤澤大地,雲珠卻覺得這春寒格外冰涼。她起身,走到東梢間,永琮的奶嬤嬤樸氏正睡在南邊臨窗木炕上,十分警醒,雲珠一進來她就睜開眼。阻止了樸氏行禮,雲珠直接撩開北部的八角罩簾子,永琮同手同腳地側睡在榻上,鬆軟的天藍色小棉被半披半裹地蓋在他身上。
“跟只小豬似地。”雲珠笑了笑,幫他拉好被子。
小傢伙不知夢到了什麼,吧咂了下小嘴巴,皺了皺小鼻子,又蹭了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