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按祖宗規矩皇帝是要歇在皇后處的,雖然皇帝這些年更多地是歇在養心殿,可也不會到別的嬪妃處削皇后的臉。熹妃對雍正的到來又驚又喜,連連讓人上茶,又親自端了果子點心來。
“坐下吧,忙什麼。”
熹妃這才坐到炕的另一邊,面露赧意:“臣妾失態了。”
雍正看著放在一邊的針線籃子:“這是什麼?”
“是給嬰兒用的小被子臣妾想著弘曆的格格再過幾個月就生了,太醫說是個阿哥,就忍不住做個小被子,到時也是一點心意。”
雍正點了下頭,喝著茶,臉色又緩了下少。若不是皇后做得太過,他也不會落她臉面到這永壽宮來夫妻走到這一步,著實可悲。
他原想著,她是自己少年結髮的妻子,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給她嫡妻的體面,又念在早逝的弘暉的份上對她多幾分寬容,卻沒想到她會對福惠下藥。年氏已死,年家也已敗落,就算以前年氏對她有什麼不敬,她還有什麼可計較的?福惠是年氏的孩子難道就不是自己的血脈?!
弘時,當年若沒有她暗裡擠兌,引導,弘時也不會跟老八他們越走越近知道她心中有恨,自己看在弘暉的份上不忍說她什麼,卻令她更加有恃無恐了。
想到年氏給自己生了幾個孩子也只福惠長到了八歲,看著卻只有六歲左右,身體孱弱單薄得厲害,眼看著因為雲珠的緣故多進了些飯食,人也精神了些她就忍不住再次下藥!呵呵,若非她再次出手,若非自己還讓粘杆處的人盯著幾個兒子,自己還不知她有這隱秘的手段,當年弘昐弘昀身體慢慢衰弱最終被小小的一場風寒病痛奪走生命是不是也是同樣的緣故?!
他不敢想。
失望、憤怒、心痛的痛苦感受在他心中翻攪不停,他等不及就到景仁宮痛斥了她一頓,她的臉色蒼白、她的絕望、她的分辯他通通不想聽。
她們都是不得己,那他暱?他這一生,又何曾沒有艱難的時候?誰都沒有想過他痛不痛吧?!他的父母,妻妾、兒女
“做了元宵給弘曆送去,不想乾西二所也沒人了。”知道弘曆帶著雲珠偷溜出宮,熹妃心中不喜,覺得雲珠沒有皇子福晉的莊重,皇帝來了正好讓他知道,這個兒媳婦也不是那麼地貞靜完美。便面露擔憂地說:“問了才知道出宮去了,節日裡龍蛇混雜地,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是好!?弘曆本也是個穩重的,怎麼突然做出這等讓長輩擔心的事來”
雍正瞟了她一眼:“你擔心得有些晚了,這幾年他跟弘晝都偷偷跑出去多少回朕心裡清楚。”想將引誘兒子不穩重的名頭落在雲珠身上,她也不虧心。
熹妃心頭一堵,半晌才低聲道:“都是臣妾不好。”
“他們正是愛玩的時候,朕也不想將他們拘得緊了!”想起當年的自己,雍正輕嘆。一會兒才又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別什麼都責怪自己。”
兒子這麼大了,何曾有一年半載的時間由得自己管教?自然不能怪我了。熹妃心頭有怨,可又覺得皇帝這是在安慰自己,又心頭微甜。
“皇后身體近來愈發不好,太醫說得靜養,宮務什麼的你多盡心,和惠端柔還有福惠他們幾個我看跟雲珠處得好,就讓她多看著些,分擔分擔”
皇后靜養?宮務?熹妃聞言一愣,隨即面現喜色,恭順地低頭行了個禮“臣妾遵旨。”渾然不察雍正低垂的眼底那飛閃而過的譏色。
“行了,朕還有事,先回養心殿了。”他起身。
“臣妾恭送皇上。”
65、會挽雕弓如滿月(中)
“皇阿瑪既然那麼說,你有空就多往南三所看看八弟吧。”從養心殿回來的夫妻兩人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帶著倦意地躺在床上說話。
“皇額娘那裡”雲珠有些遲疑。
“禮數到了就行,皇額娘還差你一個侍疾?還有和惠端柔在呢,我和弘晝也會多走幾趟請安的。”弘曆伸手將她臉頰上的青絲輕輕撥到耳後,眼中冷光一閃,這陣子皇后對雲珠的冷淡他也心知肚明,不過是嫉妒雲珠得皇父看重,覺得威脅到她的地位罷了。
她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沒有行差踏錯,沒想著手攥著權利不放,犯得著防範一個皇子福晉嗎?不過是防著額娘,防著自己在宮中勢大。
他心中冷笑,什麼母慈子孝,她能讓宮中諸人看她的臉色態度遠著八弟,使得照顧他的下人不敢用心,自己不也冷眼看著沒有伸手嗎?生在皇家,爭鬥是他們的本能、是他們的命運,生死勝敗怨不了誰,可雲珠不一樣,她不過是嫁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