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山遲嘆道:“南王素有野心,且負雄才,他若為帝未嘗不是好事,無奈越老哥與他政見不合,阿落也偏偏看上你”說到這裡,他又壓抑不住火氣,瞪著蕭齊厲聲道,“你沒照顧好她,老夫至今還是不能原諒你!”
蕭齊沉默。
雁初擱了茶杯勸道:“事情都過去了,老將軍耿耿於懷也無益,王妃若得知老將軍如此記掛她,定會高興。”
盧山遲道:“老夫是為阿落不值,看見他就來氣,阿落跟他一場,到頭來竟沒得好結果,連個小世子都沒留下!”
雁初岔開話題:“老將軍身邊無人始終不便,何不”
“罷了!”提交此事,盧山遲便不耐煩地擺手,“快入土的人了,說這些。”
蕭齊含笑道:“我也勸過多次,他老人家總不肯聽。”
“如此,你我也別勉強,想是老將軍自有緣故,”雁初嘆息,轉臉看花,“早就聽說老將軍愛菊,今日的白菊開得格外好,我想折幾枝回去插瓶,不知老將軍肯不肯?”
蕭齊道:“府裡多的是菊花,你若喜歡,回去我就叫人送幾盆來。”
雁初似笑似嗔:“誰稀罕你的。”
盧山遲目光微動,忽然起身往屋裡走:“農事清閒多年,老夫也會做幾個菜,今日算你這丫頭有口福,親自做兩個讓你嚐嚐。”
雁初忙道:“我去摘菜。”
蕭齊制止她:“你身子才好些,還是我去。”
關心還是防備?雁初斜眸瞟他:“這種事怎好勞動定王。”
“這種事怎的,老夫都能做,他就不能?”盧山遲冷哼了聲,腳步微頓了頓,“讓他跟老夫進去幫忙,丫頭在這裡看花,閒的話不妨鬆鬆土。”
雁初沒在堅持,笑推蕭齊:“定王摘的菜,滋味想必不同。”
蕭齊忍不住瞪她一眼,嘴角卻已彎了。
待他二人進去,雁初獨自坐著看了會兒花,頗覺無聊,於是讓軍士取來小鋤翻土。
白菊下,小鋤觸及硬物。
屋裡傳來老將軍的聲音,雁初答應著,趁軍士分神,迅速將那隻帶泥的青玉扳指收入懷裡,然後丟開小鋤站起身,就著衣袖擦手上的泥,轉身便見蕭齊走出來。
“還是這樣。”蕭齊見狀不由柔聲責備,上來扶著她,一邊示意軍士打水與她洗手,同時迅速瞟了眼翻過的土。
軍士會意,端來盆熱水。雁初似是疲乏,也沒留意太多,洗淨雙手就扶著蕭齊進屋去了。
第二十章 脫身
吃過午飯,二人再坐著與盧山遲說了回話,看天色已晚,連忙作別,可能是山上風冷的緣故,回去的路上,雁初的病就犯了,見她容顏慘白渾身冷如冰,蕭齊心急如焚,唯有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吩咐快些趕路,同時派人先快馬趕回去請太醫。
終於,馬車馳進城,府裡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亂。
雁初道:“你不用著急,我沒事。”
蕭齊冷冷道:“任性,也不必作踐自己,還是知道傷了你便是傷了我?”
“用這種方式傷你,未免太不自量力。”雁初有些好笑,“只怕我就是死了,也未必能傷到你”
蕭齊驟然停住腳步:“夕落!”
“秦川將軍的死,你果真沒懷疑我?”
“我正是相信了你,不再防備,才會讓他護送使隊。”蕭齊低聲道,“之前平陽郡主落水也是你設計的,我以為你只是想鬧一鬧,令我狼狽,沒想到你的目的是我查過,那些刺客並非牧風國人,是不是你,你可會對我說實話?”
雁初道:“都已經懷疑我了,我說什麼有用?”
蕭齊盯著她的眼睛:“只要你親口說不是,我信。”
雁初閉上眼睛:“隨你怎麼想。”
蕭齊在原地站了半響,輕輕嘆了口氣,繼續抱著她往楓園走。
至夜間,雁初身上總算有了絲暖意,蕭齊送走醫者,親眼看著她服過藥吃過燕窩羹,見她神情冷淡,蕭齊幾番欲言又止,唯有命丫鬟們仔細服侍,自己則出了楓園往書房去歇息。
他離開不久,就有僕婦送來三盆菊花,紅白黃顏色繽紛,開得新鮮。
雁初看看中間那盆怒放的白菊,微笑著點頭示意留下,讓丫鬟們搬到外面放著,然後吩咐紅葉:“忙了這半日,叫她們都去歇著吧。”
紅葉答應,小心翼翼地放下帳幔,然後自己也取了燈,打起簾子去了外間,
黑暗中,雁初掀開被子,盤膝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