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媳,人都稱她住兒媳婦,“三奶奶是好人。她老人家一走,餘家少了說話頂事的長輩,咱們都不捨得哩!”她幽幽地嘆口氣道。
不一會,有人過來盛飯往東邊屋子裡送—酒席擺在那裡面,看見菊花他們很奇怪·不過也沒來得及問,打了新煮好的飯匆匆進屋去了。
接著,就有人吃過飯來到院子裡,慢慢地四周人就多了起來,告辭聲、招呼幹活的人收碗筷的聲音、喊未坐席的人去坐第二輪等等,嘈雜喧鬧。
楊氏提著一籃子菜汁淋漓的碗筷出來,菊花忙上前幫忙,跟她一塊蹲在井邊清洗。
楊氏心疼閨女,小聲對她道:“有我在這忙就夠了,你去歇著吧。你嫂子帶葫蘆去後邊睡了哩·我讓春桃也帶你們過去。”說著就喊春桃。
菊花瞧著有些小私心的娘,心裡暖暖的,只得和葡萄跟著春桃去了·槐子自然是另外安排。
晚上,菊花和劉雲嵐歇在後院東廂房,帶著葡萄、葫蘆擠一張床。也許是經過了靈堂的鬧劇,先前呆在人多的地方還不覺得,這會兒睡在床上,周圍很安靜,前面院子的喧鬧和隔壁的私語,都顯得那樣悠遠·菊花睜眼瞧著黑咕隆咚的屋子·覺得汗毛乍起,總疑心屋裡有人。
她睡不著·便使勁抱住劉雲嵐;最好笑的是葡萄,先前那樣大膽·鑽棺材底,這會兒也縮在菊花身邊,戰戰兢兢地小聲道:“少奶奶,我害怕哩,睡不著!”
菊花越發覺得先前在靈堂裡她那樣大膽有些莫名其妙-和詭異,也不好多說,乾嚥了下口水,道:“不怕,你幫了姑奶奶,她好感謝你哩!”
不這麼說還好,這麼一說,葡萄一頭扎進被窩,哆嗦著悶聲道:“我不用感謝。”
菊花又好笑又害怕,忙翻身將她抱在懷裡安慰。
劉雲嵐本來朦朧睡了,被兩人又折騰醒來,輕聲問道:“咋了,菊花?睡不著哩?”
菊花見鬧醒了她,十分抱歉,忙道:“雲嵐姐姐,對不住。我我有些害怕,就過來跟你睡一頭了。”
劉雲嵐不禁笑了,以為她是因為前面停了棺木才害怕,便安慰道:“也沒啥好怕的,有守夜的人在哩。再說,大姑奶奶最是心疼咱們了,肯定不能嚇唬咱們的。”
菊花不敢將先前的事告訴她,怕帶累她也嚇得睡不著,只問她人死了到底有沒有鬼魂。
劉雲嵐見問,索性轉身,仰面躺著,嘆口氣道:“自然是有的。人死了,頭幾天那魂都走不遠,繞著自家屋子轉。我奶奶死的時候”
菊花本是隨便問問的,沒想到招出她這樣一番話,看樣子她奶奶當時也是顯靈了,於是忙打斷她話道:“雲嵐姐姐,不要說了,等明兒回去路上再說,這麼黑乎乎的夜裡,我聽了害怕哩,本就睡不著了,再害怕不是更睡不成了?”
葡萄在被窩一個勁地點頭,也不想想誰能看得見她點頭。
於是劉雲嵐就不再說,讓菊花和葡萄擠緊些,這麼靠在一塊,聽著外面模糊的聲音,好容易睡過去了。
天明,睜開眼睛,看著滿屋子的亮光,只覺昨晚的一切好似一個夢,那種害怕實在是可笑,便是想著前面的靈堂,心裡也沒有不自在的感覺。
葡萄笑嘻嘻地起床,先出去張望了一番,跑進來跟她們道:“少奶奶,這邊也有灶,我就在這燒了些水,咱們洗了再去前邊。”
菊花見她活潑潑的樣子,忍笑道:“不害怕了?”
葡萄不好意思地笑道:“大白天,有啥好怕的?太陽都出來了哩,紅通通的一顆。”
劉雲嵐打趣道:“昨晚也不曉得是誰,頭埋在被窩裡,也不嫌悶,要是我家葫蘆放個屁,那也叫你給吃了。”
葡萄忙跺腳扭著身子跑出去了。
這日果然是個大晴天,陽光照耀下,雖然還有些寒涼,但也讓人感覺到了春意。上午很忙亂,一直到八個壯漢抬著棺木往山上去,後面跟一條白色長龍,餘家的院子才安靜下來。
將大姑奶奶送上山,這喪禮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是一些近親留下來張羅雜事,其他的親戚則紛紛告辭。
菊花和劉雲嵐見沒啥事了,就跟楊氏說要先回去。楊氏也怕葫蘆在外呆久了不慣,因此索性讓青木槐子等人一起回去。
晌午草草地吃了些東西,一一跟表嬸們辭別,可是還沒出院子,就被那個小春桃喊回去了,說是她大伯父找菊花姐姐,有事要問。
菊花心想,多半是問她大姑奶奶顯靈的事。見槐子擔心地望著自己,對他點點頭道:“不礙事。我去去就來,你們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