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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山泉淋在臉上格外舒坦,似乎能聞見那甘甜的滋味·可是他卻不敢喝——菊花不讓他喝生水哩。
洗去臉上手上的塵土·扯下脖子上的棉巾擦乾了水,他舒坦地長出了一口氣。望著山壑石壁的罅隙中透出的青草野菜·還有掛下的葛藤,全都蔥鬱翠綠·這地方陰溼滋潤,有靈氣的很!
回到菊花身邊,抱過小蔥,他戲笑道:“在家呆不住了?”
一旁的葡萄瞥了菊花一眼,見她微笑,並未回答少爺的話,便道:“少奶奶說呆在外邊她心裡敞亮。我就沒覺得這兒有啥好,還不如呆在咱家園子裡哩——又有桃樹又有李樹,都開花了,櫻桃都結果了。園子裡也乾淨,不像這山上——坑坑窪窪的也沒條路,一點也不好走。要是少奶奶摔倒了,可咋辦哩?少奶奶,你也看過少爺了,咱過一會就家去吧?”
菊花聽了她的話,哭笑不得——原來這小女娃以為自己是想槐子了,才往這地頭跑的?她就那麼輕狂麼?
轉頭看向槐子,正望著自己呵呵笑,一副舒心滿足的樣子,忍不住輕輕地捶了他一下,道:“我才不是來看他的哩,我是來看這塊地的。葡萄,你不想種點啥?回頭咱把園子裡那些小果樹苗挖了栽過來,反正在大樹底下它們也長不大。”那些果樹苗都是隨手扔了果核長起來的,有些是她特意種的。
葡萄當丫鬟的自覺性越來越高,蹙眉對著菊花勸道:“少奶奶,家裡有那麼些果樹,門前河邊也有好些桃樹,還不夠你吃的?山上草深的很,草棵子裡有蛇哩,你還是不要自己種了。實在想種的話,就讓我哥跟我爹來種好了。”
見她擔憂的樣子,這回連槐子也忍不住笑了,道:“葡萄,你少奶奶就喜歡自己種一些東西,還喜歡在外邊晃盪,特別是這春天,不讓她出來逛幾回,她可是渾身不得勁兒哩。”
菊花見葡萄瞪大眼睛看自己,忙道:別聽他瞎說,我哪有喜歡在外晃了”
話還沒說完,自己就笑了——她可不就是喜歡在外晃麼?
要說她真是個奇怪的人,十分耐得住寂寞——一個人待著,沒有玩伴她也無所謂,也不喜串門;可也耐不住寂寞——她就喜歡在山野活動。
她種菜種樹,初衷當然是為了收穫賺錢,但更多的是喜歡看那種子發芽,變成小苗,慢慢長大、成熟結果,那種感覺真的無法言說,就好像人們面對可愛的小娃兒,總會不自禁地喜歡,她想大概就是生命的自然魅力!
為了不讓葡萄誤以為自己是個心野的,她笑眯眯地問道:“葡萄,你在家的時候,不想跟你哥出去兜蝦、撿蘑菇?”
葡萄忙點頭道:“當然想了。可奶奶說,女娃兒大了就不要到處亂跑,不然沒個姑娘家的樣子。”
菊花微微一笑:從閨秀的角度來說,自己實在不能算合格,不過這是她有意為之——縱容自己率性自然,她甚至不打算將小蔥教的循規蹈矩,也不是說她不重視女兒家的教養,只是不想她失了靈性而已。
“也不是這麼說,咱們鄉下女娃,撿蘑菇、挖野菜、掰野筍,那不是常見的?又不是整天在外瘋,總比扎堆說人閒話好吧?可是該學的規矩一樣要學,你記著,在人面前要規矩有禮,不要多嘴饒舌,多聽少說;在自己家,自然大方就好了,不要學得裝模作樣,看著還難受。”
葡萄聽了菊花的話,先是點點頭,然後道:“我就是想,這些粗笨的活計讓我們來做就好了,少奶奶只要穿得整整齊齊的,坐在家裡繡花做針線,不然容易把手弄粗了。”
說完瞅了瞅菊花的一雙手,十分心疼惋惜的樣子。早上少奶奶帶她去掐薺菜和馬蘭頭,把指甲都弄斷了,於是用剪子把幾個指頭都修得光禿禿的,她瞧了難受極了—原先那手留著圓圓的指甲好看的很,偏少奶奶一點也不愛惜。
菊花聽了這話跟槐子對視一眼,抿嘴偷笑起來。她伸手捏了捏葡萄的臉蛋——嗯,滑膩膩的,比剛來張家時圓潤了許多——道:“葡萄是想把我調教得跟大戶人家奶奶一樣端莊溫婉嗎?你覺得我往常衣裳穿得不整齊?”
葡萄忙搖頭道:“才不是。我就是覺得少奶奶不比那些人差,要是不種菜,不餵雞,穿上綢緞衣裳,還不曉得多美哩。”
槐子呵呵地笑道:“葡萄,讓你少奶奶不種菜,不餵雞還沒啥,你要她不出門,穿著綢緞衣裳整天坐那繡花,那可不是要把她憋出病來?”
葡萄不相信地說道:“少奶奶最能坐得住了,做針線常常一坐就是半天,也沒見她著急,我在旁邊都覺得悶哩;少奶奶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