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阿霧臉上看了片刻,“你生得這樣玉雪可人,不如就叫玉生吧?”
阿霧臉一紅,一時沒顧得上反駁楚懋給她隨便取的字。
而劉向已經得了楚懋的顏色,上前叩響了小門上銅環,只聽得裡頭一把嬌滴滴圓溜溜的聲音似不耐地道:“來啦,來啦,莫再敲啦。”
只見門一開,出來個十七、八歲的紅衫女子,啐了一聲道:“作死啊,也不知道輕點兒聲,今晚客滿啦,好走不送。”啐完,就要關門,哪知不過是隨便地抬頭一看,兩隻眼便鎖在了楚懋的身上,頓時滿臉的不耐化作了滿眼的欣喜,“呀,林公子,快快請,快快請。”
阿霧瞧著那女子煙行媚視,舉止輕浮,心頭升起了一絲疑惑。
然而當那女子的眼光從楚懋身上好不容易挪到阿霧身上時,頓時欣喜化作了驚奇,“這”
“這是我玉生賢弟。眉娘可在?”楚懋問道。
“在。”那女子回答得心不在焉,眼光還在阿霧的臉上梭巡,極為無禮。
“去叫她,帶上琵琶。”楚懋跨前一步,擋住了那女子的視線。
那女子這才應聲在前頭帶路。阿霧這才發現這門後頭是一個頗大的園子,江南特色、精巧雅緻。那女子領他們進入一間花廳,隨即就有小丫頭來上茶,並進上果子點心。阿霧瞧她們進退有據,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此時阿霧早已是一頭霧水,此地似煙花之所,又似大家後宅,瞧不出個名堂來。
少許,一個青衫翠裙的二十五、六的女子抱著一把琵琶走了進來,衝座上的阿霧和楚懋福了福身,便坐到了下首,想來就是楚懋口裡的眉娘了。螓首低垂,手指試弦,態度頗為倨傲。
“不知林公子想聽什麼曲子?”調弄好琴絃,眉娘才微微抬了抬眼,似怨含嗔地看了一眼楚懋,一湖秋波這才落在阿霧的身上,愕然後又低下了頭。
楚懋看了一眼阿霧,道:“揀你拿手的唱吧。”
眉娘波動琴絃,曼聲唱道:“綠葉陰濃,遍池塘閣,遍趁涼多。海榴初綻,妖豔噴香羅。老燕攜雛弄語,有高柳鳴蟬相和。驟雨過,珍珠亂糝,打遍新荷。”
“人生有幾,念良辰美景,一夢初過。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命友邀賓玩賞,對芳尊淺酌低歌。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
待唱到“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時,眉娘喉頭一酸,又重複了一遍。
一曲下來,聽得阿霧如痴如醉,眉娘聲音曼妙,不似少女的清脆如如燕初啼,也不似少婦的柔靡如鶯歌春林。乃是獨特的清曠,前半闕的得意、靡豔,夢碎、驚覺,後半闕的悵惘、悲悶,認命、放逐,都在她的舌尖娓娓而出,唱得人的心緒隨之而起伏、搖曳,最終沉寂,也恨不能杜康解憂,一飲入喉。
先頭,阿霧隱約猜到了眉孃的身份,本是蔑視的,可如今聽了她的曲子,又惋嘆佳人零落。
一曲唱罷,餘音繞樑。
阿霧還在回味,卻聽見外頭有人高聲道:“不是說眉娘今天嗓子不舒服,不開唱嗎,怎麼這兒又唱上了?”
“五爺,今晚阿秀陪你還不夠啊?”
“不夠,就你那小身板還不夠爺一頓操吶,叫上眉娘,人老也有人老的妙嘛。”外頭被喚作五爺的人一陣淫、笑,“你說是不是,老六?”
屋裡的眉娘聽到這兒,抱了琵琶站起身,推開門就往外走。也不看來人,直衝衝就走了。
這下屋外頭和屋裡頭的人卻對了面。
“喲!”那被喚作五爺的眼睛一亮道:“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阿霧此刻也認出那“五爺”了,可不就是五皇子楚懃。他身邊站著的老六,正是六皇子楚愈。
“原來是四哥來了,怪不得眉娘推了我的場子還敢出來唱。”楚懃對楚懋笑道,那眼睛卻淬了毒似地往阿霧瞪來。
楚懋沒理會楚懃,側身為阿霧擋了擋,問道:“可要走了?”
阿霧點點頭,被人當場逮到女扮男裝來這種地方,實在是叫她汗顏。
“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楚懋向楚懃和楚愈點點頭,便攜了阿霧離開。
“呵,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四居然把她帶到這兒來了。”楚懃看著阿霧的背影道,再側頭看楚愈,只見他一雙眼睛痴痴送著阿霧。
“別看了,那可是老四的寶貝疙瘩。”楚懃譏諷道。
楚愈回頭笑了笑,宛如溫玉,頓時叫一旁的阿秀看迷了眼。“五哥想哪裡去了?”
楚懃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