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阿霧顯然打破了這個規矩。
一旁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擋了擋阿霧的動作,“吃口菜吧,湯不解辣。”
若非教養使然,阿霧這會兒只怕已經張嘴大口散熱了,恨不能拿手扇一扇才好。見楚懋舀來一勺百合蒸南瓜,一想,這是甜的,必然解辣,也就顧不得許多,接過來就送入了嘴裡。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楚懋低頭看阿霧,只見她眼裡包著淺淺的一層水霧,兩頰鮮紅,嘴唇由嫩粉變成了櫻紅,顏色比塗抹了口脂更為鮮亮。美人之美,令人驚歎的地方在於,別人做出來會略顯狼狽的表情,在她的臉上卻會顯出一種別樣的美態來,叫人心驚。
“晚上出去看花燈嗎?”楚懋問道,口吻十分輕鬆,姿態十分閒適,彷彿他們這對夫妻經常在用飯時閒聊,又經常一起出遊似的。
“不去。”阿霧想也不想就搖頭,壓根兒沒覺得這句話是一種邀請,還以為楚懋只是詢問而已。阿霧現如今對花燈節有種莫名的恐懼,她出去了兩次,就遇到了兩次人柺子,一次比一次驚險,第二次險些被人糟蹋了去。阿霧至今還能回想起那船艙裡的腥臭,以至於她連魚都不怎麼吃。
但由花燈節遇險而想開去,阿霧忽然發現,她兩次遇險,居然都是楚懋救了她,而她如今又嫁了楚懋,還真是有緣分。
然而楚懋顯然沒料到會被拒絕,不過臉色絲毫沒變,“吃飯吧,吃完我帶你出去走走。”
阿霧想了想,這才道:“帶上圓春?”自打楚懋回來後,就把圓春調離了阿霧的身邊。
“好。”楚懋看了阿霧一眼道。
用了飯,阿霧回屋換外出的衣裳,卻見問梅捧了一襲男子的衣裳過來,阿霧的眉毛一挑,看出那是一套嶄新的衣裳,“殿下叫你送來的,要叫我穿這個?”
女扮男裝的事兒,阿霧只在戲臺子上看過,壓根兒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她一點兒也不想拒絕。由著紫扇伺候著穿了衣裳,高高地束起頭髮,帶了碧玉冠,她自己在西洋鏡前甩了甩袖子,自以為這就成了翩翩俗世佳公子。
“你說這身扮相,是殿下好看些,還是我更好看些?”阿霧深以為,當年衛玠的擲果盈車,也不過就是她這模樣了。“今晚也不知我要拾到多少手帕啊?”阿霧嘆道。
紫扇和紫宜兩個都覺得不能昧著良心說話,便沉默不語。
阿霧也沒放在心上,又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這衣裳挺合身的,像是給我量過身似的。”
“王妃還是快點兒出去吧,再等會兒花燈節上的棗泥盒子就得賣完了。”紫扇催道,也只有她才敢這麼跟阿霧說話。
阿霧這才依依不捨地走出內室,外頭正坐在榻上看書的楚懋一見她出來,手上的書就擱下了。
“這位兄臺,在下這廂有禮了。”阿霧來了興致,學著男子向楚懋作了個揖,又學著男子一般走路。
楚懋看得有些呆了。本來讓阿霧扮作男子,只是為方便行事,哪知阿霧這容貌,男裝不僅沒讓她雌雄莫辯不說,反而越發顯得嫵媚嫋娜,容色逼人,儼然就是玉作的人兒,水注的魂兒,清風皎月、明珠仙露也不足喻其態。
更別添一段風流媚態,再叫她這樣做作一番,簡直要將人的命都勾了去。
楚懋待要讓阿霧回去換一身,卻又想,換來換去,人還是這個,也就罷了這個念頭。
“我們不坐馬車嗎?”阿霧簡直想皺眉頭了,當然她良好的修養再次幫助她剋制住了皺眉頭的**。
“穿過門口這條街就能看到花燈了。”楚懋側頭看了看阿霧,“冷嗎?”
阿霧搖搖頭。
祈王府門外的大街上依然一如既往的冷清,這條街等閒老百姓是不能隨便停留的,阿霧默默地跟在楚懋身邊,又想起了手指上殘留的那股味兒。今日她洗了很多次手,可總覺得鼻尖還有那股味兒似的。倒不是說多難聞,這是覺得奇怪。
楚懋見了阿霧這舉動,問道:“手怎麼了?”
“早晨起床的時候聞著股味兒,挺奇怪的。”阿霧彈了彈手指,“殿下半睡的時候可聞著了?”
“沒有。”楚懋回答得趕緊利落,然後就撇過了頭。
阿霧也沒再糾纏在這等小事之上。因為比起手指上那早就沒了的味道,花燈節的味兒更讓阿霧受不了。
說實話,除了小時候第一次的好奇,和第二次在榮三老爺鼓勵下的不信邪之外,阿霧對花燈節真沒有太大的興趣。
滿街熱熱鬧鬧的聲音只讓她覺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