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點兒不好。
他恭恭敬敬地請孫隆龍在院裡的南方藤椅中落了座,不用招呼,便有人端來一套精緻的青花蓋碗。揭開杯蓋兒,一股雨前龍井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
“好茶!張老闆日子過得好自在啊——”
“孫大偵探這是笑話我呢!皇糧衚衕裡誰不知道,您家府上是做著利國利民的煤炭生意。我張九,不過是鼠竊狗偷一般地討著營生罷了”
孫隆龍想到小町剛才被自己扔在衚衕口,等會兒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呢!就急著想讓張九少鋪墊這些沒用的寒暄,把要緊的話趕快說完:
“張老闆,您有什麼指教,儘管直說。只怕是我無能為力之事”
“哪裡的話,您掛牌的‘大都偵探社’,做的不就是為人排憂解難的買賣嗎?”
孫隆龍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掛在家門口那塊小木牌子,油漆已經退了色。居然今天就有了委託人!
孫隆龍竭力掩飾內心的激動,沉著氣回答說:“承蒙您的信賴,但願敝偵探所,有為張老闆效勞的榮幸——”
“好,好,好極了——”張九一看對話投機了,便切入了主題:“最近,寒舍門前常有市警署的警探在轉悠孫大偵探知道,這是為什麼?”
“倒是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吧,高副市長被當街搶了是為了那塊金懷錶的事兒?”
隆龍故意掩飾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細節。
“果然不愧是訊息靈通人物!只是,我的手下人在電影院門口‘順’到的東西,並不是啥金懷錶,是這麼個裝著藥片兒的小玩意兒而已——”
孫隆龍面前的藤茶几上,出現了那個外表和懷錶一模一樣的金質藥盒子——圓圓扁扁的,用手指按一下精巧的小按鈕,蓋子就彈開來,裡面裝著不知名的米色小藥片。
張九有意不去捅破這位“孫大偵探”與市刑偵隊嚴探長的關係,儘量滿足著對方的職業虛榮:
“我把這東西交給孫大偵探,全權委託您來處理。還有一件事情拜託您,就是我想要查清那個用重金收買我的手下人,去取這件玩意兒的女人。”
“女人?還是個要用重金收買這個藥盒兒的女人?”
孫隆龍一聽還有這話,認真了。
張九接著說:“高副市長出事的頭天夜裡,我一個手下人晚飯喝醉了酒。就在咱們北邊兒燈芯衚衕二十五號院兒的後門,看見個披著長斗篷的高個子女人”
“張老闆的手下人,看清楚那高個子女人長得什麼樣子了嗎?”
“一來,那女人站在黑影裡,二來那小子喝得高了點兒。就說記得她身上那件斗篷還連著風帽,罩著大半個臉。還記得,看見了她塗著口紅的一張嘴。”
“那女人都跟您手下人說了些什麼?”
“說是先預付二十塊大洋,只要明天下午在電影院門口,取到住在二十五號高副市長身上的懷錶,晚上還在這裡碰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加起來,可是整整一百塊啊!我那些手下人玩兒命去幹這種營生,還不都是為了把‘孔方兄’多多請回家?這麼甜的活兒,哪兒找去?!無論是多好的一塊表,也賣不出上百的價兒嘛!就這麼著,他破了我‘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老規矩,對咱們住在一條皇糧衚衕的街坊動了手腳。沒想到的是高副市長竟因為丟了這盒洋藥片兒,說沒命就沒命了!事情鬧大了,這孩子不敢再跟那個女人在約好的時間和地方交貨、取錢,就把東西送到我這兒來,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您這位惹了禍的手下人,現在在哪兒?”
“嚇跑了。一是怕官,二是怕我。我們這個圈兒裡的人,做人做事也有自己的規矩方圓。儘管衚衕裡的人大都也知道,高副市長的小姨子跟我相好,可我也不能為了個上海小婆娘,就搭上手下幾十個弟兄的生路,冒險去打二十五號院兒的主意。”
“張老闆的話,盡在情理之中。”隆龍說的也是真心話。
“所以,我只有委託孫大偵探,一是查清那個穿長斗篷女人姓什名誰?家住在哪兒?二是還要拜託您,設法擺平我家和市警署的關係;這三嘛”
隆龍見張九有點難於啟齒,就乾脆幫他挑明瞭:“三是想讓我幫您查清陳招娣真正的死因。對嗎?”
“果然是好人家兒的公子,好高的悟性!俗話說,是人都有舐犢之情。陳招娣肚子裡,懷的可是我張九的兒子!”
孫隆龍聞言不由一驚。
只見張九腮幫子上的肌肉一下就繃緊了。孫隆龍還是第一次看見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