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部分(2 / 4)

小說:八千里路雲和月 作者:換裁判

“久仰久仰。新三十八師的大名我老早就聽說了!你們真是好樣的,仁安羌那一仗,實在是給我們中國軍人掙了臉啊!”

“過譽過譽了。未請教,您是?”

“我是二十軍一一六師中尉副連長楊連貴。”

“長官好!”

已經退伍多年的狄爾森一聽見這些熟悉的稱謂,頓時彷彿時光倒流了幾十年,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站起身來,向著楊連貴敬了一個極為標準的軍禮,恭敬的神色讓大約是太多年沒有得到過尊敬的老人激動的熱淚盈眶。

他的身形已經佝僂的不成樣子,卻拒絕了念卿與小張好意的攙扶,儘管有些艱難,卻堅持著自己扶著一旁的殘碑站了起來,用顫抖的手向狄爾森回敬了軍禮。兩個老兵,在素昧平生,卻在幾十年後,相遇在當年曾經拼殺過的戰場上。這樣一幕,溫情卻又悲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禁不住紅了眼眶。

也許是經過了太多的苦難歲月,所以這位當年的副連長已經習慣性的選擇了緘默,對解放後那些歲月是如何度過的隻字未提。但一說起當年的軍隊生涯,老人彷彿尋回了曾經的榮耀與身上的光環,一下子開啟了話匣子,眼睛裡閃爍著與年歲天壤之別的激越目光,與曾經的戰友狄爾森坐在一起,遙話當年的戰火生涯。

兩人熱烈的說著,竟像是忘記了年齡、忘記了時光,忘記了所有的苦痛,回憶著當年的每一場激戰,討論著每場戰役的戰術問題,說到忘情時,兩人會不約而同的拍著自己的大腿,大笑與大罵。那樣神采奕奕的表情,彷彿他們不是年過七旬的老人,還是當年的熱血男兒。

小張和念卿兩個後輩也與他們坐在一起,津津有味的聽著當年那些戰地奇聞與故事。韓婉婷看著這不同時代的四個男人,忍不住用手裡的相機將這一幕悄悄的拍了下來。偶然重逢的老兵與老兵的後代們,這也許是人世間最溫馨與美好的一刻了吧。

閒談間,狄爾森得知,這位看起來滿面風霜,身體並不好的老人竟是黃埔軍校第十五期炮兵科的學員,頓時更加對他肅然起敬。作為老人的學弟與校友,狄爾森不無心酸的握著楊連貴的手,低聲道:

“學長,還記得我們的校歌嗎?畢業的時候,我們都是唱著校歌和軍歌走上戰場的。”

老人枯瘦的臉上揚起一抹篤定的笑容,輕輕的用走調沙啞的聲音唱道:

“莘莘學子,親愛精誠,三民主義,是我革命先聲。

革命英雄,國民先鋒,再接再厲,繼續先烈成功。

同學同道,樂遵教導,終始生死,毋忘今日本校。

以血灑花,以校作家,臥薪嚐膽,努力建設中華。”

狄爾森含著眼淚,與他一起低聲唱著這首當年入校時就會唱的黃埔軍歌。時光如梭,他們都已經從當年入校時的年輕小夥變成了今天白髮蒼蒼的老人,儘管五音不全,荒腔走板,可歌詞的每一個字他們都沒有忘記。那時他們最風華正茂的時候,也是他們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這段時光早已深深的鐫刻在他們的心上,腦海中,任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他們都無法忘卻。

唱著,唱著,老人原本就低沉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到最後他停了下來,望著遠處的高黎貢山,喃喃地說道: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想起來,就像過眼雲煙。沒想到,我還記得這首歌。原以為,自己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老人話語中的傷感聽得眾人也頗感心酸,狄爾森握著他的手,看了看身邊那一塊塊尚未完全修復起來的殘碑,小聲的問道:

“學長,您是來陪他們的吧?”

“是啊。來陪陪他們,和他們說說話。只有和兄弟們在一起,才覺得心裡踏實,連睡覺都是安穩的。”

楊連貴低頭,撫著一塊碑上殘留的大半字型,似是自言自語的訴說著:

“當年打騰衝,兄弟們幾乎死了一大半,我們團的團長也犧牲在那次戰役之中。這裡啊,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以至於到頭來,好多人連名字都不知道就這麼被草草的埋了。當年能被刻在這座墓園上的九千多號人,他們還算是幸運的,至少還有名有姓,可我的弟兄們呢?那麼年輕就死了,連個後代都沒留下,想想都替他們感到難過。

我命硬,好歹是活了下來。可有時想想,還是那時候和兄弟們在一塊兒的日子是最好的。他們是真的對你好。受傷了他們揹著你走,流血了他們幫你包紮,甚至連擋子彈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會幫你做!兄弟們絕不會背棄你,更不會害你。

和他們在一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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