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為什麼還要讓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再為他父親種下的惡果承擔一切罪責呢?
她已經失去了父母,身邊只跟著一個年邁的孃姨,沒有錢,也沒有勢,只不過想過平靜的生活而已,可那些人偏要藉口什麼漢奸之女的罪名,要把她抵債弄進那種火坑裡去,分明就是惡意的敲詐和脅迫。現在都是民國新社會了,怎麼還可以容忍這樣堂皇的逼良為娼?
如果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進過那種地方,將來即便能夠乾乾淨淨的走出來,可又有誰會相信她的清白呢?她還怎麼過嫁人生子的平凡生活?這一輩子,一輩子啊,都要承受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的指指點點。你知道,這對一個單純的女孩子來說,無異於是送她上死路啊!
穆然,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也應該明白,這一切,都和一個剛走出校門的女孩子沒有關係。我來找你,不求其他,只求在你的庇護下,讓那些流氓惡棍之輩不要再上門欺負她,能保她和老孃姨二人的人身安全,安安靜靜的過完這一生。你看好嗎?這個忙,除了別人,我想不出還能找誰來幫!”
她說的字字真切,聲聲入情,彷彿要請他照顧的不是一個不過才一面之緣的外人,而是自己的親姐妹。從小到大,面對婉婷的所有要求,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即便她背棄了他們的婚約,選擇了那個男人,他還是預設了她的抉擇,彷彿天生他就沒有拒絕她的能力。
林穆然看著婚後依然美麗的韓婉婷,在心裡默默的自嘲著,也許上輩子他對她做過太多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這輩子,他來還她了。恐怕今生,他都要帶著對她濃得化不開的愛意走向死亡了。
終於,他無奈的笑了起來,看著一臉赤誠等著他回答的韓婉婷,無可奈何的說道:
“真不該讓那個江月清死得那麼容易!我該多給他幾槍才對!他可真會找人!婉婷,從小到大,你從不曾開口求過我什麼。既然你現在開了口,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拒絕了。更何況,你知道的,我從來也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你的要求。
也許你說的沒錯,江月清已經死了,一了百了,的確沒有必要再去為難一個弱女子。好吧,我答應你,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去找她們的麻煩。這樣總行了吧?”
韓婉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林穆然,感激的對他點點頭,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春時節,上海的天氣時陰時雨,氣溫一會兒高一會兒低,是最容易生病的時候。路邊的草叢中,迎春花也開得稀稀拉拉,完全沒有往年春日裡一片金燦燦的美麗景象。東北的時局依然牽動著很多人的心,林穆然身為情報系統中的一員,自然更是清楚如今東北的戰勢對國軍是越發的不利。眼下的局勢,就好像是一根正在慢慢絞緊的弦,勒得國民政府漸漸的透不過氣來。
時局動盪,人心不穩。儘管每天的報紙上都在報道著國軍大捷,共軍失利的訊息,彷彿天下依然太平無恙。但是,他卻知道,這些不過都是掩人耳目、騙人的東西。恐怕,現在連委員長自己都對局勢不抱多少的希望,否則,他絕對不會將軟禁多年的張學良秘密轉移到臺灣那個遠離大陸的離島上去。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麼?相信只消有點政治常識的人都明白。所以,那次行動被委員長歸為最高機密,為的,就是不讓外界知曉時局的走向而引起民眾的恐慌。
林穆然一邊開著車,一邊看著車窗外熙來攘往的街道,心裡禁不住有些暗暗的感嘆:世事難料,和平的美好滋味還在口中尚未淡去,又一輪戰火挑起的苦澀味道再一次充斥著口腔,讓人如何能將這如黃連一樣的苦果吞下去呢?
車子拐彎到了一個路口,前方道口正好堵車。他停下車等巡警指揮交通,眼睛隨意一掃,發現婉婷託他照顧的那個江姓女子的家便在不遠處的弄堂裡。他看著那個幽深的弄堂口,心中忽然一動,不知怎麼的有些心血來潮,臨時起意,決定去那個女孩子家周圍看看情況。
車龍終於緩緩移動,他將車子開出壅塞的大路,開到附近的小街裡,自己停了車,徒步向著那個弄堂走去。才剛走進去沒多久,就看見前面烏壓壓的圍著一堆人,一個個探頭探腦的朝著那江姓女子的家門口張望著,交頭接耳的,似在議論著什麼。
難道又出事了?下面的人沒辦好事?
他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連忙快步上前,撥開人群,就見江姓女子的家門大敞,屋中吵吵鬧鬧的有不少人在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麼,將不大的屋子裡弄得滿地狼籍亂作一團。那女子被一群人團團圍在屋子中央,烏黑的頭髮襯得她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