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3 / 4)

的磚瓦,只求能朝朝暮暮看著王爺,生生世世守著王爺”

“四時之下,五穀之人,向來福薄緣淺。乍然相見、乍然離別本就無可厚非。兒時蘇伯教的那聲‘溺於情者易短於智’,珂兒從未忘記”倪珂揮手打斷老人的話,輕輕一言,“泰州路遠,珂兒就不送了。”

蘇伯的臨別一言與潸然淚下令人動容,我看見他別過了臉。

於是一輛青幔掩遮的馬車在一個雞剛鳴的清晨,似一條魚般無聲無息游出了王府。只因小王爺不準,無一人敢前往相送。

估計也無一人知曉,那輛馬車還未駛出第一抹晨曦照至的城門,車中的老人就已溘然長逝。

“王爺是不是太過狠心了?蘇伯這樣的身子也要攆發他回老家。這麼多年的主僕情分,竟抵不過一句‘死在府裡太過晦氣’。”

“你莫再說了,王爺是仙胎入凡,哪裡會有我們這些俗人的骨肉心腸和兒女情長。”府裡的侍婢私下裡替這個為了玉王父子耗盡一生的老人打抱不平,認為他不該與殘羹冷炙得到同樣的下場。她們當然不知道,一連數日夜深人靜之時,倪珂是如何默然枯坐於蘇禮衛空空如也的床前;自然也不知道,蘇禮衛又是如何長泣於地,苦苦央求於我——

“老奴想問殿下借一口真氣回得家鄉。”王府的東廂,蘇伯的臥房,與臨春的時節格格不入地傳出一陣腐餿的氣味——有點類似於泔腳料,垂死的老者身上都會散發的味道。眼珠泛黃,眼泡也有些浮腫,一點也想見不到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錚錚鐵漢。他對我說,“殿下,老奴這身賤骨隨處倒了隨處埋了,卻唯獨不能死在府裡”

我聽懂了他想要說什麼,他不肯死在王府裡的全部理由,只因不捨讓小王爺難過。可是——就算起初是望梅止渴,久而久之,鋯石也好冰糖也罷,只消恩真情切,又有何分別?

“蘇伯,你便不能允他一個執紼抬棺、為父送終的機會嗎”

一個“父”字我刻意加了重音。蘇伯強行起身,滾落下床,匍匐於我腳邊向我叩首。“殿下,老奴一生無愧於天地綱常,無愧於忠孝節義,卻獨獨愧於小王爺。這個字求殿下莫要再說了,求殿下帶老奴去見王爺吧!”那一掬熱淚灑得我登時責無旁貸,扶蘇伯起身坐於床前,將內力灌輸於他的後心。真氣隨著指尖緩緩瀉出,可老人口中的那些舊事卻如滾滾煙塵飛揚跋扈,能叫人嗆出辛辣的淚來。

3

當年還未被冊封為王的倪尚卿向費帝提出告老還鄉。

愛卿莫不是自認功高蓋主,擔憂招致殺身之禍?費帝哈哈一笑說,愛卿不僅身為國之棟樑,且正當壯年,告老還鄉一事就休要再提了。

眼見四歲的太子將到了讀書識字的年紀,太后在為費鐸尋一個伴讀的時候,想起了倪尚卿七歲的兒子。她聽聞這個男孩的漂亮出塵與冰雪聰明眾口皆碑,事實也的確如此。甘棠殿內,他從容不迫,對答如流,甚至連宮裡人最諱莫敢言、關乎弒君篡位的詰難也輕而易舉化解於無形。太后問他,你母親可曾說這天下理當姓簡,卻被費姓的強匪奪了去?你可曾聽見她對這些費姓的強匪心懷憤懣,毒言咒罵?

“簡帝失德,陰陽不合,人怨叢生。舊朝油盡燈枯,百姓復墮混沌不分之間。聖上奉時承運,猶似執斧闢天,摩木而燃。持公道以造化萬物,秉仁德以光照子民。”或許若干年後的小王爺會遙遙念想,那時的自己如此潔白無瑕,無可裨補。七歲的男孩躬身行禮,桃麵粉頰燦然生笑,“是以何人會心懷憤懣於甘露降至、五嶽歸春;又有何人會毒言咒罵於日月同鑑、四海昇平?”

費帝與他的皇后沁姬面含微笑,同時頜首稱是。只有倪尚卿驚得面如死灰,匍匐於地,大汗涔涔。

又是一番不遺餘力的褒揚。所有的宮人都在那日之後,聽聞太后盛讚這個男孩是個脫凡的靈童,上天賜他而來正為了指引自己絕塵昇仙。“倪愛卿,你有這樣的兒子無疑是有了半壁江山。”她看似慈祥愛憐的目光掠過重重宮闕看到了乳孃帶著的費鐸,彷彿僅僅隨口一說,只不過哀家有些憂心,若有朝一日你的兒子起念與太子爭奪天下,太子何有勝算。

這句箴言,或許就是太子與小王爺素來不合的癥結所在。

王府內,七歲的倪珂睜大眼睛等待著父親的大發雷霆。可那個沉默威嚴卻形容倦怠的男人只不過拉他到身側,用潮熱悶重的大手壓向他的頭頂。“你須時時鐫纂於心”,倪尚卿對著兒子模稜兩可地笑了笑,“若他日倪氏滿門抄斬,那皆是因為你。”

那個敏感而早慧的男孩,因此陷入一種自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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