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正面踹踢,將一個騷亂人群中的男子踹出去幾步,翻作了滾地葫蘆,緊跟著前踏一步,長槍作棍,力劈華山,重重打在那男子身上,麻布包纏層層髹漆的槍桿堅硬而有韌勁,這一下力透內腑,立即讓這倒黴傢伙吃痛不起,尖利無比的嚎叫聲猶如殺豬一般,蓋過了所有其他的聲音。
其他甲士和賞金客一鼓作氣,以嚴整陣形殺進人群,刀槍齊下,拳腳兇悍,如同暴風驟雨,立時將一盤散沙一般的騷亂人群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令行禁止的堂堂之陣自是所向披靡,又怎會是一群徒逞勇力的烏合之眾可以匹敵對抗的?
一個高大勇武地畏兀兒男子閃避不及,被一個鮮卑土人賞金客趕上。 當頭一拳,轟在臉上,力道卻是驚人之極。
那畏兀兒男子受這一拳,彷彿被髮狂的瘋牛給狠狠地撞了一下,驟然失去知覺,皮肉破裂,鮮血噴濺。 滿臉桃花開時,鼻子早歪了大半邊。 卻是五味俱全,鹹、酸、辣、苦、痛,一發都有;腦袋裡嗡嗡作響,宛如戰鼓雷鳴,卻是再也聽不到別的什麼聲音了——鮮卑土人賞金客這當頭一拳力道十足,卻是打的狠了,餘勁透顱。 便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結果,畏兀兒男子這時敢情已經暫時雙耳失聰。 日後就是傷勢好了,這耳朵根上也說不定會擺開水陸道場,時常有些磬兒、鈸兒、鐃兒、鼓兒、鍾兒響動。
騷亂轉瞬平息,雖然沒有死亡,傷者卻是不少,景象血腥慘烈。
一些圍觀的壯丁倒抽一口涼氣。 悚然而驚,紛紛倒退,然後便做了鳥獸散。 他們很清楚,被巡捕營擒拿的這一干人,唯一地下場便是被貶為苦役官奴,扔到暗無天日的礦坑裡挖礦去休。
江天擺擺手。 與那募兵官打了聲招呼,即命手下鎖押了參與鬧事地一干人,送去城裡的班房暫押,擇日再解送這幹人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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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噶爾所轄的明鐵蓋達坂隘口。
在可達古天竺的漢唐故道左近盤桓了半月之久,雷何鼎已經無比熟悉這條古商路沿途的地形,就是閉著眼睛他也能走個來回,只是在軍府鬼魔部隊‘獵殺隊’中廝混久了,他已經磨礪出來一付膽大心細的心腸,堅忍頑強地意志,因此即便是在宿營之時也未忘記讓手下新近招募的帕米爾山民給他詳細解說山區地形。 並與攜帶的地圖互相印證。 務求對地形爛熟於心,瞭如指掌。 兵法有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 料敵制勝。 計險隘遠近,上將之道也。 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 ”,征戰沙場的將領固然離不開對地形利弊的掌握,象他這樣神出鬼沒,潛行於黑暗之中,效搏浪一擊聶政之行的刺客、獵人,時常會有雷奔電擊倏然遠遁之舉,又何嘗能忽視地形利弊的影響呢?那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臨時以石塊壘疊搭建地石灶中,牛糞在燃燒,散發著熱力,牛肉湯在六耳行軍鍋中翻滾,瀰漫著香味——在蒲犁高原上不太容易得到柴火,很多時候得依靠牛糞生火,雖然有石炭礦脈,也不易開採,更難於外運,牛糞反而是本地最常見也最可靠的‘薪柴’了。
審視著手中繪製精細的羊皮地圖冊子,比照著山民口中對地形的描述,雷何鼎也不得不佩服秘諜部和軍府秘諜做事的嚴謹細密來——手中這卷羊皮地圖冊子的精細程度絕對是空前地,而且使用了西洋傳教士傳入中土的什麼‘投影繪圖法’,在改進的製圖六體:‘分率’(比例尺)、‘準望’(方位)、‘道里’(距離)、‘高下’、‘方邪’、‘迂直’(後三者即比較、校正不同地形引起的距離偏差)之外,還在投影地圖上加繪了大致的經緯線,利於對照地圖判斷方位方向,已經相當的完美精密——難怪郭帥麾下的西路軍馬進軍神速,勢如破竹,有這等精細周詳的地圖冊子在手,就是天塹險阻,一舉翻越也不太難罷?雷何鼎暗自忖道。
在這滿是冰山和石頭的鬼地方,如果說還有什麼能吸引雷何鼎的話,除了深山裡蘊藏地銅、鐵、岩鹽、石炭等礦脈能夠帶來巨量金錢之外,那就是肆無忌憚地殺戮修行了。
人口對於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割據軍閥,都是重要的,但也是不重要地——對於上位者,譬如對目前的西北幕府而言,那些叛逆敵對者,心懷二心者,就是法家宗師韓非子口中所說的‘國蠹’‘米蟲’了,是國家制度內的麻煩存在,沒有存在的價值,肅清他們而不會引來更多麻煩的話,抹殺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上位者的首選,而且對此絕不會引發上位者們絲毫的可惜之意和垂憐之情——這一點,無關善惡對錯。 也無關道德高低,而是當位者在形勢使然之下,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