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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大開方便之門,無名寺就算香火凋零,也總有香客來往。民女得到本心大師的指點和幫助,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得到了幾名香客的證詞,可證實本心等師徒三人和睦融洽,彼此之間頗為親厚。”她又把證詞恭恭敬敬地送到公座前,“下面羅列了證人的姓名和住址,以及相應的擔保。包大人儘管拿去核實,此證據有一式三份,除了這一份,會另呈一份正式的,我這裡還留了底。”
“不錯,不錯。”包縣令點頭。
春荼蘼又抽出一張紙,轉身對堂上眾人道,“若說本心和望空大師為兇手,現在動機已經模糊不清,不足以為信了。剩下的就是作案的時間和手法、作案的地點,以及善後。作案的地點不必說,就是無名寺後枯井邊。再說作案的手法吧,望塵大師並不是被推入井中摔死,而是在外面死亡,再拋屍井中。因為,望塵大師的的前額雖然有很重的傷痕,但頸骨盡碎,那才是死亡的真正原因!”
嗡的一聲,底下大亂。這個細節包縣令自是知道,所以竟然沒有拍驚堂木,而是略等了下才叫“肅靜”,以便春荼蘼繼續說下去。
“人活著時受重創,血會呈噴濺狀。可若是死了,沒有心臟跳動的壓力,血只會流淌,而不會噴。當日,是縣衙的差役大哥下井,撈出瞭望塵大師的屍體,可曾見過血跡嗎?”她調查得清楚,當時撈屍者,正是分站兩班的一名差役。
那差役聽她問起,就看了眼包縣令,見後者微微點頭,連忙出列,躬身道,“回縣大人的話,當時屬下奉命下井,確實發現血跡,但並沒有噴濺到井壁上,而是沾染在井底的枯枝敗葉之上。而且,血量不大。”
“以差役大哥的辦案經驗來說,這說明什麼?”
“血量不大,證明不是能致命的重傷。”想了想又說,“井底非常狹小,若血有噴濺,井壁自然會染上的,可我並無發現。”
春荼蘼點頭道,“對啊,其實說望塵大師不可能是落井摔死,還有一個旁證:舊磨盤足有兩百餘斤,非要本心和望空大師兩人合力才可推得動,望塵大師不可能會傻乎乎站在一邊,等人家搬開磨盤,再把自己推下去吧?而望塵大師會武功,本心和望空大師卻不會,就算是巧妙的偷襲,望塵和尚也不可能被扭斷脖子吧?這是常識,諸位一想就明白了。”當時看到望塵和尚額頭有傷,仵作和差役都認為是額骨碎裂而死。是在她的再三要求下,重新驗屍,得到了新的結論。
唉,古代啊,刑偵技巧真是差。可是,複雜的犯罪也少。作案和破案就像雙生,你弱我也弱,你強我也強。在現代,刑偵手段高科技多了,可是犯罪手法也花樣翻新。所以,無論古代和現代,環境有侷限性,做事就有侷限性。她的故事若寫成小說,流傳到後世,讀者們也許會覺得,哎呀好簡單啊,古代人真是二型弱,但身處其中才明白,明明知道事實,但想要證明也是很難的。像她這次,沒有屍體,沒有照片,也只能想方設法以情理取信於人。當然,還是要搭配著鐵證。
一番話,兩句對答,已經充分說明望塵是先死而後被拋屍。而且眾人都已經相信,本心和望空是殺不了望塵的。
嗯,法庭風向良好,但必須再踩上一腳。春荼蘼想著,再度揮揮手中的紙,“我這裡還有一個證據,能證明本心和望空大師,連作案的時間和機會也沒有。根據仵作大人的推斷,望塵大師約是在三月二十日左右遭遇的毒手。而那幾天,無名寺中恰好有一位香客。這位先生可以證明,望塵確實外出化緣,之後本心和望空大師沒有走出無名寺一步,一直為這位香客講解佛法,還一起參禪。試問,他們怎麼可能分身去殺人呢?”她口稱先生,說明那香客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這年頭的人,對讀書人特別崇拜和信任,於是堂下又發出恍然的哦聲。
“請傳召證人皮先生。”春荼蘼發出請求,而這個姓氏太少見,長安城中的皮姓讀書人中有一位大大有名,是前中書舍人的孫子。他身負功名,卻不願為官,因崇信佛法,時常在寺廟中待個十天半個月,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待那位皮先生上堂,認識他的人就發出驚歎,因為果然就是那一位。二十來歲年紀,眉清目秀,不像是佛門弟子,倒是一派道骨仙風的感覺。
“參加縣令大人,見過諸位。”皮先生不卑不亢的略禮一禮,就站直了身子,顯然力挺無名寺,“三月十五,學生確實已經入住無名寺,那時見過望塵大師,直到他於三月二十日清晨時分,下山化緣。之後,學生於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