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無畏自然來送行了,不過是官方行事,因而沒和春荼蘼單獨說話。他穿著一套正式的軍官袍服,也就是櫜鞬服,主色為黑,抹額卻是大紅色的,衣服的袍角和衣袖邊緣繡著類似於吉祥符文的花紋,因為品級沒到三品,也還沒有承爵,倒沒有繡豺狼虎豹鷹隼等猛獸猛禽。但儘管如此,當他騎在那匹大白馬上,端得是風神如玉,英姿颯颯。
春荼蘼在一邊靜靜的注視,心裡只能發出一句感嘆:多美好啊,少年!
相比起來,康正源就低調得多,身著深綠色官服,銀帶九銙,戴一粱冠,也是因為品級比較底,並不配魚袋。不得不說,深綠色非常配他略顯蒼白的面色,他那懶散中摻雜著玩味的神情和嚴肅的官服奇異的相合,給人一種不由自主的信賴感,會覺得他一定是明察秋毫的。
春荼蘼只好再嘆一聲:多美好啊,少年!
而她,低調的穿了灰色窄袖胡服,像一隻小老鼠般,隱身在春大山之後。雖然是男裝,但她沒有掩飾性別,因為大唐女子經常穿男裝胡服,倒也不顯得特別扎眼。她頭上還戴了垂了厚厚紗幕的帷帽,春大山是不想讓人多看他女兒,春荼蘼卻為了遮擋風沙。在她身邊的過兒是黛青色的男裝短打。她發育晚,過了年都十四了,此時穿得利落些,看起來像個小男生似的。
歷史上。地球上的氣候有幾個特別溫暖的時期,其中大唐就處於其中一個溫暖期,因而北方的冬天不是特別寒冷。即便這一行人先在范陽附近公務。然後深入遼東郡的南部和臨近高麗的北部,也會遇到大雪天氣,但比起後世深冬的零下二三十度,還是要舒服多了。
這個時代也還沒有棉花,過冬的衣服就是織得厚厚的紡織品,冷的時候多穿幾件,或者是用木棉纖維做填充物的所謂棉服。這樣的衣服自然不如絮棉花的輕暖。可在大唐,連絲字旁邊的綿字都沒有,全是用木字邊的,也只能將就了。
春荼蘼本人比較怕冷,又因為走得急。來不及現做,只從成衣鋪子買了四件“棉服”,過兒及春大山一人一件,她一人兩件。就這樣,她還考慮回頭弄點鴨絨,自個兒做一件防寒服穿。
至於被褥,春大山認為姑娘家不應該用外面的,所以過兒就帶了兩套出來,到時候鋪在人家館驛本來的被褥上。又保暖又幹淨。至於鞋帽什麼的,過兒隨身帶了針線和材料,打算路上邊走邊做的。
韓無畏為人看似粗豪,卻細心體貼,春荼蘼上路後才發現,他也不知打哪找來一隊要趕在年前去幽州各地收年貨做生意的商家。就墜在隊伍後面。這家商隊的主家姓錢,除了老闆和幾個夥計外,同行的還有老闆娘和一個李姓粗使婆子,春荼蘼和過兒被安排與這兩個大嬸坐一輛車,這樣就有成年的已婚婦女照顧她們了。
錢老闆一家樂不得能機會隨行護送官吏的軍隊,能蹭住館驛不說,還保證了安全。雖說館驛不接待平民,但私下出點銀子,誰也不會多說什麼。這原是常事,但他們知道是沾了春荼蘼的光,因而對她格外客氣周到。
整隊護軍中,五十名在前面開道,康正源的坐架居中,後面是另五十名。春大山和三個據說是貼身保鏢的折中府衛士墜在更後面,離商隊倒近些。說白了,就是就近保護春荼蘼的。
不過,一隊人還沒走出五里地,就有馬蹄聲從後方傳來,到了春荼蘼乘坐的那輛馬車旁邊才停下。春荼蘼先是有點緊張,畢竟她穿越到古代異時空大唐後就沒出過遠門,但她隨意意識到,就在附近保護的春大山崗並沒有發出示警,於是知道來人必是熟識,就叫李大娘開啟了簾子。於是,韓無畏英俊的臉就出現了,牙齒白晃晃的。
“韓韓大人,您這是?”春荼蘼很驚訝,然後連忙好心的指出,“我爹在前面。”她以為韓無畏是要緊事情忘記交待了,所以是來找春大山的。
韓無畏眨了眨眼,只說,“在錢老闆那,有個小匣子是本都尉送給你的,別忘記了看。”說完,兩指放入自己口中,打了個響亮的呼哨,一牽馬頭,又狂奔離開。
春荼蘼很茫然,不明白韓無畏這沒頭沒腦子的一句是什麼意思,他這樣來去無蹤,又是什麼意思?她看向錢大娘和李大娘,見這二位大嬸正笑得曖昧,倒讓她不好開口詢問,卻很想高聲說:我跟那個帥哥沒什麼的,是非常純潔的下級家屬與上級的關係。而一邊的過兒也不明就理,就連遠遠瞧著的春大山,也以為是韓無畏來囑咐一些讓自家女兒好好幫助康大人的話,就沒有上前詢問。
第一站很順利,傍晚時分,一行人就到了一處館驛。
唐代的官道四通八道,設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