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年後的今天,依舊烙印在腦海中。
但這一次不同,這個女子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雖然只是在姐姐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許多事情,看到了她的詩文,聽過她的見解評論,雖然知道她已經有了夫郎卻禁不住一次又一次想起那天她在桃園和御馬場的種種風姿。
那落在紙上的朵朵桃瓣,如同雲霞一樣,明明是溫柔的粉色,卻有著如同火焰燃燒一般的熱烈,彷彿與畫外的桃林練成了一片,燦爛而勃發。她站在畫邊,又好像站在畫中,明明是來賞花的人,卻把周圍的目光都牢牢吸住,提筆,蘸墨,拈袖在三尺雪白上揮灑,彷彿世界的中心就在她的凝神縱意中徐徐誕生彷彿失了她,這一林桃花便失了靈性,失了魂魄,只剩下嘆息的寂寞。
他痴看看半天,又覺得自己的視線太過熱切,失了男兒的矜持,可當一身騎裝的女子走入馬場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完全不需要在掩飾什麼了。因為大多數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三聲霹靂響鞭將他眼中的焦點,變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聽姐姐說,她腿腳並不方便,平常都以輪椅代步,然而他那時卻絲毫看不到馬上女子臉上有任何頹勢。
氣質如蘭,清新雋秀,骨若雪松,壓而不倒,。這樣的女子,一旦拿到陽光下,怎麼看,都是發光的。
這幾個月裡,都城關於陸敏的傳聞紛紛揚揚,有讚許的,有質疑的,有上門拜訪的,也有叫囂挑戰的。陸敏卻如同往常一樣,一概不見。又有鄙夷的,詆譭的,抹黑汙衊的,唾棄不屑的,陸敏也一概不理,彷彿這些都與她沒有關係。他一面假裝若無其事的聽祖母、母親和姐姐談論著陸敏,一邊暗自嘲弄自己,想什麼呢,她已經是有夫郎的人了。
湖水倒影著青枝綠葉,也倒影著樹下低頭靜思的青年男子,玉樹蘭芝一般身影,彷彿變成了一座雕像。一條游魚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裡有人,輕輕巧巧的在他腳邊的水草下穿來穿去,鄭重其事地拉扯著某根藻類,在發覺無濟於事後,精疲力盡的吐了個泡泡,一甩尾又把腦袋戳進泥裡,不再動彈。
忽然青年男子動了,猛得轉頭向那頭看去,只見一架普通的馬車慢慢行了過來。他站直的身體,疑惑這罕見人跡的湖邊怎麼會有人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讓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難道是陸敏?
這湖邊,許多年來,他也只見過她一個人來過。
司徒端敏也沒有想到自己偶爾出來一遊就會遇到陸雙。
那天在遊園中遇到他,司徒端敏便感嘆男大十八變,那個小時候喜歡跟著自己的小尿床精居然也能長成如斯風,今日見到一身淡雅常服的陸雙,站在湖光山色之中,眉宇俊美,端是別有一翻風姿。
但不管陸雙對她何種心思,司徒端敏都不想和陸家再多牽扯一絲關係。於是當陸雙向她走近的時候,她只是微一點頭道:“不知道陸公子在此,在下叨擾了。我馬上就離開。”
“等等!”陸雙叫道,快步走到她面前,望著並不與自己對視的女子,心中微亂。
早知道陸敏對結識自己並無太多熱情,但是他兩人畢竟只見過一次面,將來能夠走到哪一步還很難說。姐姐說過她家中曾遭逢大難,如今又沒有男子在身邊,也許夫郎已經並不在世,如此說來,他並非沒有接近她的機會。
陸家門風雖較一般人家嚴謹,但是畢竟是在大齊,男兒家若看上某個女子主動表白追求,只要手段正大光明,並不會如果燕國一樣被世人視作不知檢點、輕佻不貞,反而會讚賞男子勇氣可嘉。 是以陸雙若不明瞭自己的心思,自然會剋制收斂,一旦確定自己的想法,又豈會輕易放棄。
“陸小姐,你與家姐結交數年,其間我雖然不曾見過你,卻也多次聽說過你的事蹟,對你的才思非常欽佩。那日遊園中陸小姐風采逼人,更是令我傾慕。再過幾日便是我的生辰,家中會為我舉辦一場小宴,可否請陸小姐看在家姐的份上賞光一次?”
陸雙就這樣直白的把自己的心意說了出來,心中忍著羞澀,目光卻沒有絲毫迴避地望向她,落落大方。
清楚聽見陸雙所說的話的司徒端敏並沒有感動。儘管在此之前,她也就得過一個男子青睞,後來這個男子成了她的夫郎。但但凡知道自己小時候這一場自以為鄭重其事的婚約背後居然是深藏巨大陰謀的,只怕也都對這表白再難產生任何曖昧的念頭。
她低頭輕笑,嘴角含諷:這算什麼呢?殊途同歸?如果謫陽知道此刻自己身邊有這麼一位如蘭如菊的美人向自己表白,怕是立時一劍削過來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