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時心頭都一陣刺痛。
眼下聽他說下獄,偏偏不是別人,她心裡又是一陣不安,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子畏哥哥,不考了好不好?”她心頭難受,聲音已有些哽咽。
唐寅一怔,卻也不往心裡去,笑道:“湘月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衡山,你不管管你媳婦麼?”
文徵明從未見過顧湘月如此緊鎖眉頭,猶豫片刻,道:“子畏,我陪你三年後再考如何?”
唐寅斂了笑容,道:“衡山,你們都怎麼了?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顧湘月再也忍不住了,道:“子畏哥哥,我求你別考了,三年後再考罷!你會被冤科場舞弊下大牢的!”
唐寅心頭如遭雷擊,一時說不出話來。
徐禎卿忙道:“子畏,你別怪湘月妹妹!是她連日夢到你下獄情形,故而不敢輕率,要我們勸你別去赴考。我等聽了,只是寧肯信其有,故而那日希望以闈字輕點,卻也不敢對你實言相告。其實我們也是半信半疑,只怕耽誤了你前程。”
唐寅沉默半晌,摸了摸顧湘月的頭,笑道:“我唐寅命硬,百事不忌,只是夢境而已,你們不必擔心。我怎會怪湘月妹妹?她實在是一片好心待我,我感激還來不及。”
誰知過程卻異常順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八月十五日最後一場試後,唐寅他們便即向周文賓告辭返回長洲,周文賓與顧湘月送他們去碼頭乘船。
唐寅笑道:“這不是好好的麼?湘月妹妹,你多慮了。”
顧湘月暗想是不是許漠記錯把別人的事情記到唐寅身上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子畏哥哥,你就當我沒說,只要你沒事,我就高興了。”
唐寅向她溫和一笑,“妹妹一心為我,唐寅感激不盡!”
他們上了客船,文徵明卻仍站在岸上,與顧湘月四目相對,依依不捨。顧湘月輕聲道:“你幾時還來杭州?”
文徵明道:“只須桂榜題名,來年春闈我便到杭州邀約逸卿一道赴京趕考。你善自珍重。”
顧湘月哪裡捨得他回蘇州,道:“你就不能留在杭州住到明年麼?”周文賓在旁笑道:“你與衡山來日方長,何必如此?衡山家中還有老伯母贍養,豈能留在杭郡陪你?”
文徵明點頭,向周文賓一揖,深深看她一眼,也轉身上船去了。
三日後,桂榜放榜了。
唐寅高中頭名解元,文徵明、周文賓、徐禎卿、祝枝山四人中舉。訊息傳到蘇州,城中如沸騰一般。幾日來,唐記酒家門檻都快被道賀的人踏破了。
周文賓特地跑到西苑樓告訴了顧湘月這一喜訊,顧湘月鬆了一口氣,道:“那個臭許漠”
周文賓奇道:“是許漠對你說的子畏被冤科場舞弊?他如何知曉?”
顧湘月道:“我現在知道我是上他當了!他就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看我們過得開心了,他就心裡不舒服。我覺得真對不起子畏哥哥,險些讓他錯過了高中頭名的機會。”
周文賓笑道:“既然過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往後可不許危言聳聽,明明是信了人家道聽途說,還說是你夢境所見。”
顧湘月拉住他手臂笑道:“哥,我能去蘇州向子畏哥哥當面道賀麼?”
周文賓看著她沒好氣笑道:“你是名為向子畏道賀,實則卻是去見衡山,我豈能不知?你想準備什麼賀禮或者寫信便儘快交來給我,我是要準備賀禮讓人送去的。只是要去見衡山,想也別想!你若偷溜著去,我便稟告父親,請出家法來打斷你腿。”
顧湘月吐吐舌頭,道:“不去就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樂極生悲
唐寅的快樂還在延續著,十月份,妻子徐氏給他誕下一子。
然而,隨著冬季到來,他的命運便急轉而下。
徐氏因難產,沒多久便扔下了丈夫兒子撒手西去,沒過半個月,尚在襁褓中的幼兒也突然暴亡。
兩個親人的亡故一下擊垮了唐寅,沒等他的悲傷緩過勁來,一月底,父親與母親又接踵而沒,原來熱鬧的家裡只剩下了他與妹妹。
辦喪事都辦得他心力交瘁,更別說失去親人的痛苦折磨,他幾乎崩潰了。
祝枝山、文徵明、張靈、王寵這些朋友時常都來陪伴唐寅,唯恐他支撐不下去。
眼看著會試又要到了,只能以此勸他振作起來。唐寅想到父親對他的期望一直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能強打精神溫書。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