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脖子都遮了,哪裡能看到?便道:“我等並不認識李大人,這是為何?”
周文賓笑道:“四位才子的名聲是家喻戶曉的,我家老爺一向欣賞。況且老爺與周大人是同僚,聞說諸位在周大人府上,這才讓秋葵來請諸位過府談詩論賦一番。”他恨恨地又說道:“原來府中與我相好的玉庭端的不是人,她總是說祝大爺如何如何,害我信以為真,今日一見,全不是那麼回事。”
祝枝山奇道:“那玉庭姑娘說我什麼?”
周文賓道:“她說祝大爺貌似鍾馗,五短身材,又喜罵人,見了漂亮女子就動手動腳,我便對她說‘祝大爺乃是江南四子之一,日常總與唐公子、文公子、周公子這樣的斯文人在一起,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祝大爺一定是內藏錦繡外露聰穎之人。’為此時時與她爭執不休。今日見了,果然不錯。”
這番馬屁拍得祝枝山心中好生熨帖,嗬嗬笑道:“還是姑娘懂得欣賞。”
周文賓又道:“那可恨的玉庭還總拿祝大爺沒有妻房來說,說若不是大爺人品不堪,好端端一個才子,怎會娶不到老婆?”
祝枝山呸呸兩聲,道:“祝某哪是娶不到?不過是自視甚高,不願將就罷了。”
他見這“秋葵”高挑漂亮,說話又得體,早已將與周文賓打賭之事拋諸腦後去了。又問道:“秋葵妹妹不知芳齡幾何?我聽妹妹談吐文雅,可是讀過書的?”
周文賓道:“外頭熱鬧,不如秋葵陪祝大爺去觀燈好麼?只在此說話,沒的辜負了良辰美景。”
兩人一壁往外走,一壁說話。祝枝山道:“方才妹妹還不曾回答我。”
周文賓笑道:“我自幼便喜歡讀書,那時雖說家裡貧困,但爹孃也找些書來讓我讀。後來到了李府,李老爺治家嚴厲,只讓下人們做好本分,便讀得少了。”
祝枝山道:“那妹妹可曾許配人家?”
周文賓臉色一黯,道:“似我們這等出身,至多也就是配個家丁,祝大爺聽了莫笑,我雖然出身低賤,卻不肯將就自己的終身大事,從小便許願要嫁個才子的。”
祝枝山道:“這有什麼可笑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妹妹這般姿色,怎見得就不能嫁個才子?只是不知妹妹是喜歡唐子畏這種風流不羈的呢,還是周老二這種道貌岸然的呢,或是徐昌谷這樣膽小怕事的,至於文衡山,妹妹還是別想了,他早已有了意中人。他是一根筋認死理之人,斷然不會再看上別的女子,哪怕是像妹妹這樣閉月羞花的容貌。”
周文賓心中暗罵:好你個老祝,見了美貌女子就只管損自己好友。昌谷幾時膽小怕事了?我又幾時道貌岸然了?口中道:“祝大爺這就不對了,我聽說週二公子與徐公子也是很好的啊,尤其是週二公子,人人稱讚,那是多少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啊。”
祝枝山道:“妹妹有所不知,周老二這個人,我為何說他道貌岸然,人前人後兩副嘴臉,在外人面前他自然是彬彬有禮,因此別人只道他溫文爾雅,實則不然,我與他相交多年,豈能不知?妹妹不要被他外表給騙了,說來說去,我們幾人中,還是小文最好,只可惜”
周文賓忙道:“唐公子風流,文公子老實,我倒想嫁個中和一些的”他忽作嬌羞狀,低聲道:“今日與祝大爺只是初次相見,不知怎地竟將心裡話盡數說了出來,沒的讓祝大爺笑話我。”
“哪裡哪裡!”祝枝山笑道,“這正是我與妹妹有緣。但不知妹妹覺得祝某如何?”
周文賓道:“祝大爺休要說笑了,似我這等出身,只配得大爺拿來輕薄調笑的。敢是我說溜了嘴,讓祝大爺覺得我是水性楊花的女子,隨意取笑,到了明朝見面卻故作不識,併到處讓人聽我笑話,我雖低微,卻受不得這等羞辱!”他作佯怒,拂袖要走。
“祝某怎敢拿姑娘調笑?”祝枝山看“她”眉黛含嗔、秋瞳帶怒,連忙作揖道歉,“我全是肺腑之言,姑娘切莫誤會了,想我祝某雖略有薄名,只是年紀不輕,偏又不曾長了一張小周小文小唐一般風流俊俏的臉,哪有佳人垂憐?姑娘才貌雙全,還是祝某高攀了姑娘,姑娘若是願意,我這便許下信物,他日再請大媒登門求親!”
周文賓輕輕啐了一聲,“只是不知我爹我娘會不會嫌棄大爺年紀偏大,又是斷絃再續,但料想大爺名列江南四子,爹孃是不會在意的。只是大爺須交給我一件信物,口說無憑!來日大爺翻臉不認人,我也有處說理去。”他伸出手來。
祝枝山摸了摸身上,又沒隨身攜帶什麼貴重之物,只得將一方刻著名字的小章交了出來,周文賓